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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搖搖欲墜的裂縫重新填補穩固,九岳大陸的異狀便自那日起消失了。
世界重新恢復寂靜,竟無人知曉他們才剛剛和覆滅的結局擦身而過。
只有身懷法則的少年卻是連著做了好幾日的噩夢,夢見一條巨大無比的黑龍投入地火,神魂俱散,屍骨被融成一塊很美的石頭。
可醒來後,他卻又把夢給忘的乾乾淨淨。
…
手中的夜明珠突然重若千斤,紀秋檀的手指輕輕在石壁上刻下的溝壑上划過,一寸又一寸。
他表情有些怪,仿若所有的調味料都被攪在了一起似的。
壁畫並沒有在黑龍隕身之後結束,後面還有一段。
但他看累了。
「文修前輩,你先前自稱是天道的走狗,我倒不清楚你居然還有過這樣叛逆的經歷。」
收回目光,紀秋檀轉過身,靠著石壁。
過了一會兒,他才聽到耳旁有人回應道:「我知錯了還不行嗎?」
「……」
那聲音中帶著不自然,當下便聽得紀秋檀笑了一聲:「知錯了?未必吧,我倒是覺得前輩心中仍舊不服,只是現在,您沒了再把天給捅個窟窿的本事,只能利用我來達成您的願望……讓我想想,您的願望會是什麼呢……」
這裡的溫度熱得紀秋檀感覺自己要被烤乾了,身體裡的水分仿佛快要全部蒸發,真是叫人難以忍受。
所以他停了停才繼續道:「您不會是還在想著飛升這件事吧?」
「不是。」文修沉默片刻,嘆了口氣,「你也看到了,當年我確實入了魔障,竟想著天道不給我活路,我便乾脆捅破天去其他小世界闖一闖,因此闖下彌天大禍。」
」
被天道誅殺後,我的一縷殘魂附著在法則碎片上被帶了出去,那段時間,我看到了很多,我先一步看到了這個世界被毀滅的模樣,魔物橫生,天柱傾塌,不過短短半月而已,整個九岳大陸上的人便死了大半,我後悔了,但卻無法挽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整個九岳大陸被傾覆。」
「但幸好,那些事暫時還未發生,黑龍的族人堵住了那道裂縫,延長了這方世界的壽命,讓一切都還來得及被挽回。」
「可我後來又想了很久,這片天還能救,但救回來了又如何,仍舊要按照原本的規則繼續往下走?這仍舊是條死路,那些修士們怎麼能知道,他們族中那些所謂的已得道飛升的長輩其實早死了,天之上,沒有路,這個世界不過是一方囚籠罷了,那些自以為是的修士們還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屁,他們也一樣,所有人都是被困在這裡無法離去的囚徒!」
文修說到這裡,情緒突然激動了些:「你說說,這樣的日子到底有什麼盼頭?」
「就連黑龍也一樣!他以為他自己做的事情全是由他內心所願,但其實這都是早就被安排好的!他剖出靈骨,靈骨化成人,之後將會發生的一切他又怎麼能知道?他以為他護住了這個世界,可這個世界究竟是為什麼而誕生?不止你我,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不過只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只是有的棋子重要,有的不重要罷了,靈骨所化成的那個人才是那枚重要的棋子,而我和黑龍乃至天下人,就是那些不重要的鋪墊!你來說,憑什麼?我確實還不服,憑什麼我們掙扎一生,就只是為了靈骨那段荒謬的命運做鋪墊?做他的陪襯,甚至在那本書上都看不到我們的名字!我們終其一生,居然只能在書里擁有一個「眾人」的代稱!」
說到這,文修又飛快補了句:「當然我也不想在那本書上留名。」
「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想知道這所謂的天命到底有沒有改變的辦法,我試了很多次,你猜猜怎麼樣?沒有任何變化!我在天道法則面前就是個屁!!」
文修一陣暴躁,過後卻又迅速冷靜。
「只有你,只有你可以改變這些破事!」
「在你回來之前,我便已經試過了許多種辦法,我假扮天神顯靈,想從小皇帝那裡下手,失敗了,後來我從幾名修士那裡下手,又失敗了,靈骨的命運該是什麼樣他還是什麼樣!我真的……我要瘋了!哪怕我就是個屁也應該臭他們一場,但居然什麼都沒改變,是不是很可笑?更可笑的是,我費盡心思想改變的,你隨隨便便一伸手就做到了,為什麼?」
「因為你從不受規則束縛。」
文修哈哈笑了起來,聲音透著癲狂。
「只要你願意,你便可以做那個下棋的人,這天下就是你的棋盤,不過是改一點棋路罷了,對你而言,那不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麼?哪怕你要掀了這棋盤!天道也不會阻攔。」
「……」
文修說得激動,若此時他有實體,只怕是要抓著紀秋檀的肩膀一通搖晃了。
可紀秋檀卻反應平平:「是麼,我竟不知我還有這麼大的能量。」
「所以我才總是催著你快些突破,想要看到那道裂縫,必得是化神以上的修為才能洞破天機,而你現在離化神不就只差最後一步?知道嗎,你被困在極寒之地的這段日子,外頭已經亂成了一片,你召喚來的那幾個人現如今已經成了四大宗的死敵,宋氏聯合了其他三家對他們放出了誅殺令,甚至他們都顧不得除魔大會,下了死命令要……」
「誅殺令?先前你怎麼不說,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