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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他抬頭。
微涼的臉頰離開紀秋檀的胸口,他便順勢又往下坐了坐,視線漸漸和對方處在同一水平線上。
「你遇到危險了。」師琅玉問。
「算,也不算。」紀秋檀抿了抿唇,「至少現在還是安全的。」
師琅玉面色不變:「在什麼地方?」
「一個很遠的地方。」紀秋檀笑了笑,復又嘆氣,「血河谷,你有聽說過嗎?跟你講,我現在倒大霉了我,在裡頭待了好長時間都出不來,要不是修士可以辟穀,恐怕這會兒我已經被餓沒半條命了……」
在別人面前,他很少這樣抱怨,但在師琅玉面前,他卻難得輕鬆,反正抱怨的話說出來對方也不會嫌棄,只會安靜地聽著他說下去。
有時候想想,只覺得惆悵。
他在這個世界幾乎沒有能交心的朋友,因為他其實並不怎麼愛交朋友,身旁的那些人例如小杜之類的,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對方為了什麼而選擇追隨他,他能看得出來,只是他從來不說透。
但師琅玉對他而言意義卻不同,起碼他在對方面前可以絮絮叨叨自言自語抱怨好幾個小時,哪怕是對著面前這個不知道是真實還是虛幻的師琅玉,他甚至都不需要對方給他回應,只要認真聽他說話就好。
因為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很需要一個能陪伴他的人,有時候又覺得一個人就挺好,這大概是他小時候便養成的一種習慣,他習慣了什麼路都要一個人走。
「你說,我該怎麼辦。」紀秋檀自顧自地說了好一會兒,又嘆氣。
抬眼看到對方還是認真地在盯著他看,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表情,才剛嘆完氣就抿嘴笑了起來,擺擺手道,「你真的……為什麼你每次聽我說了這麼多廢話,居然還能聽得這麼認真?換做別人,恐怕早就已經開始不耐煩了,老實說,你不會是我吧?哈哈哈哈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睡醒就不記得了哈。」
他把這裡當幻境,說的話都顯得有幾分扯。
但出乎意料的是,師琅玉聽著聽著,卻是垂眸笑了一聲:「確實,只是夢而已,你已經走了許久,又怎會再回來……既然是夢,我說了什麼,想必你也不會知道,對麼?」
紀秋檀一怔:「什麼意……」
對面人已然向他伸出手,盤腿變跪姿起身,捧住他臉頰,傾身在他眉心留下一吻。
「我心悅你。」
師琅玉將額頭抵在已經完全呆住的紀秋檀前額,低聲絮語:「我心悅你……」
言罷,又是一吻輕輕落在他唇角。
蜻蜓點水一般,碰了碰。
第59章
「我心悅你。」
「……………」
噗通。
萬萬沒想到的一句話震得紀秋檀頓時就坐了起來, 唇角和眉心仿佛還存留著那抹微涼的氣息,他不可思議地張大雙眼,盯著烏黑的山岩呆了好半天, 飛出去的魂才慢慢又回到了他的身體裡。
「不是夢吧……」他忍不住伸手, 指尖在唇角落定, 瞬間又仿佛被燙到似的趕忙抽離。
這個吻和那晚截然不同,不帶任何欲-望,一觸即分,卻讓他心臟漲的好像要爆炸了一般。發現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血河谷的洞窟之中的那一瞬間,他心中竟然還有幾分失望。
等等, 失望?!
他是不是應該重新審視一下自己……
「你在這傻笑什麼?」
洞口, 知裊的聲音突然出現,驚得紀秋檀下意識便開口否認:「誰傻笑了!」
「你啊。」知裊雙臂環胸, 還搖頭晃腦地跟他比劃了一下,「嘴都咧到太陽穴了!」
「不可能!」紀秋檀再次否認,「絕對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因為不知真假的那樣一句話就傻笑?!!
「不承認算了。」知裊哪知道他發什麼神經,剛跟那幫老怪打牌輸的褲衩子都快丟乾淨了的火氣還沒下去, 而且, 這會兒她心裡還有別的要緊事, 便也不再跟他繼續糾纏這種無關緊要的小問題, 「剛才我跟寰斐商量了一下,想了個破陣的辦法。」
「真的?」紀秋檀身子猛然挺直,「怎麼說。」
「就是有點麻煩……」知裊撿著重要的部分快速跟他說了一遍。
他聽完, 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陣眼在血河谷之外?」
「是啊,所以必須要找人幫忙才行。」知裊哼了一聲, 「但現在我們所有人的神念都放不出去, 陣法把我們的一切可能都給堵死了, 不過我知道你有個寶貝,水鏡,如果你的水鏡不受法陣阻攔,我們就有了出去的機會,你有沒有試過它?」
「你讓我想想……」
紀秋檀皺著眉重新又坐了回去。
顧不得再想剛才那短短一句話,他忙著跟系統溝通了一番,過後睜開眼:「我知道怎麼做了。」
「有辦法了?!」知裊興奮。
紀秋檀嗯了一聲:「你們再把關鍵信息跟我說一說,我試試看能不能想辦法找外頭的人來破陣。」
「好!」知裊總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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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斐從前曾經和陣師打過交道,儘管他並不是陣師,知道的也不算全面,但這次還是得靠他。
紀秋檀把他說的那些東西全部都給記下,便說自己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等他們人一走完,他便摸出了捲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