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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可怕的死亡威脅讓猴子心裡多出了一股火苗。
他絕不甘心就這樣下去。
渾渾噩噩地活在山林間,不明白自己為何存在,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還要被人追著打,連路過的野豬都敢沖他亮出獠牙?!
這一定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於是,猴子潛伏在暗處,去過了人間的衙門、武館、鏢局。
最終,他無意間在一個小茶館後頭,聽到了有人談論起斜月三星洞的須菩提老祖,正在山下講經論道的事。
「這人聽起來好像很厲害,這麼多人說到他,態度都這樣尊重……」
「那如果去跟他學武藝,我會不會更厲害?」
猴子忍不住摸了摸毛茸茸的下巴,突然咧嘴一笑:「菩提老祖,等著!俺這就去三星洞找你!」
「……」
猴子甩著尾巴,滴溜溜地跑走了。
陸景晗張著嘴看他的背影,只覺得這位紀仙人的腦袋可真是什麼都敢想。
那楊二郎好歹是個人。
這猴子……可是只猴子!居然也想拜師學藝了?
「師兄,我看啊,這須菩提老祖肯定不會收他為徒,往後,他有的受嘍!」
陸景晗哼笑一聲,覺得好玩。
白聽霜卻是搖了搖頭:「未必。」
「嗯?」
「紀仙人既然能說出先前那番驚世駭俗的話來,那他為何不能安排這隻猴子拜師學藝?」
白聽霜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道:「這便是猴子的機緣,他若是能把握住,說不定,也能入那封神榜。」
「但這個故事裡,沒提到封神榜啊。」
陸景晗撓撓頭,耐住性子繼續往下看,看那猴子走過千山萬水,無比艱難地終於是到了那斜月三星洞,傷痕累累,渾身狼狽。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旁人的白眼。
「嘁,哪裡來的妖猴,居然還敢跑到三星洞撒潑?還不快點滾出去?!」
「小小潑猴,居然還妄圖談仙論道?真可笑!」
「痴心妄想的傢伙……」
「再不滾出去,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腦袋!」
「……」
拜師學藝,沒那麼簡單。
猴子根本就見不到那菩提老祖。
耳旁只有眾人的鄙夷和呵斥,猴子忍不住眯起眼,臉上滿是兇狠的表情。
然而旁人卻笑得更加放肆。
「你瞧他那個樣!」
「好醜!」
「……」
這次的水鏡,居然只出現了一個多時辰。
陸景晗還沒看夠,還在等後續,結果畫面居然就這麼結束了!
片刻後,水鏡慢慢消失。
白聽霜看著他發愣的樣子,忍不住拿著筆,在他額前敲了一下:「發什麼呆呢,結束了!」
陸景晗茫茫然道:「師兄……你說紀仙人這次,是想講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啊?」
「大概還是……」
「人人皆有機會入道吧。」
白聽霜總是忍不住去往深里想。
先前的楊二郎和這次的猴子,故事不同,人物不同,可是內核卻十分相似。
並且,世界背景也和他們所認知的截然不同。
楊二郎的故事裡,從來沒有人說過,凡人不能修煉的話,並且楊二郎拜師學藝,沒有一個神仙對此覺得意外或者不滿,連天帝都沒這麼想過,就好像這件事情格外順理成章一樣,唯一的不滿,
也只是因為楊家兄妹的誕生違反了天條,卻不是針對拜師這件事。
而這猴子來斜月三星洞拜師學藝時,周圍不是也有其他人慕名前來?
白聽霜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但他思緒尚未理順,只能一聲嘆息。
「只怕這新故事一出,紀仙人又要被那些世家上門找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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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的討論聲,果然在壓抑之下,變得越來越激烈。
「這猴子倒不如楊家兄妹討喜了……」
「話又說回來,猴子都能拜師,為何我這麼個好端端的人卻不能?」
「你們注意到了沒有,水鏡里提到的那個須菩提似乎是經常出門講經論道,若是講給弟子們聽,何必出門?他是不是下山給凡人講去了?」
「這……這行為著實匪夷所思,我還從未聽說過九岳大陸有這般行徑的仙人!」
「哎,所以就說,我們怎麼就碰不上這樣的修士呢?」
「怎麼沒有,兄台此言差矣,笑話猴子、還說要殺了他的那幫修士,我們這裡不多的是?」
「這位仁兄何必講這種叫人渾身發冷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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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內。
紀秋檀合上書,按著發脹的太陽穴,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這次的新故事,雖說仍舊是他熟悉的,但內容他卻稍微融合了後世的一些「廢柴逆襲」的寫法。
馬斯洛的人類需求金字塔不早就已經畫的明明白白?位於谷底的時候,只想著吃喝拉撒睡就夠了,活一天是一天。
但當這些都被滿足的時候,安全需求便緊接著出現,沒有人會願意自己的小命沒辦法握在自己手中,而後是愛和尊重等等……
所以,看著慘兮兮的猴子,會讓他們聯想到自己,越往後看,心中就越是憤慨。
世家那邊要是看明白了他的淺層用意,大概真的就要動用追蹤法器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