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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人還在青運城,半個月後,紀秋檀也不認識外頭的景色究竟是在哪了。
「冷。」師琅玉沒回他的問題,只是抱著他,把臉埋進他胸口。
這罕見的模樣看得紀秋檀一愣。
你崩人設了啊小玉!明明最開始的時候你是走高冷路線的,現在怎麼、怎麼……
好似在撒嬌一樣?!
紀秋檀深吸一口氣,剛想說些什麼,卻聽到門外突然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
隨後,房門咣當一聲被撞開!
「師父!」
「……」
這一聲喊瞬間讓紀秋檀整個人都僵住了。
但師琅玉沒鬆手,只是從
他懷裡抬起頭,目光淡淡地擦過他大臂,看向門口氣喘吁吁的陸景晗,聲音中帶了些不悅。
熟悉的感覺這便回來了。
「何事。」他問。
「師父,這個是我方才從外頭買回來的靈藥,那醫修說敷個兩日傷口就能好全,蛇毒也能被徹底清理乾淨,我想著幫您換個藥……」陸景晗一邊說一邊心想師父這坐姿怎麼哪裡怪怪的,胳膊不是應該放下去才省力麼,就好像是身上坐了個人似的。
陸景晗的眼神絲毫不加掩飾。
紀秋檀簡直如坐針氈。
哪怕知道別人其實看不到自己,可那種羞恥的感覺卻還是真實存在的。
他抬手,輕輕推了推師琅玉沒有受傷的那側肩膀,但這人居然無動於衷,只是讓袖子蓋住手,而後,故意作弄似的捏他腰側的軟肉,捏得他瞬間大腿繃緊,不敢再動。
「……」
做這種事的時候,師琅玉臉色很冷淡,外人根本無法從他面上探出一絲一毫的不對勁。
所以正在跟他說話的陸景晗仍舊什麼也沒看出來,只是撓撓頭:「師父,那我把藥放在桌子上,您待會兒記得敷一敷。」
師琅玉嗯了一聲:「你去休息吧。」
「好。」陸景晗的目光帶著疑慮,匆匆在地上的影子上一掃而過。
屋門合攏。
紀秋檀低頭看著他這副漠然的表情,突然就冒出來了一種很荒謬的感覺。
「想什麼呢。」目光自合攏的門上收回,師琅玉的表情一瞬間又柔和了許多。
他微微抬頭,看著若有所思的紀秋檀。
而後就聽到對方說:「有時候我覺得,我其實一點也不了解你,你也一樣,對我知之甚少,所以兩個互相都不夠了解的人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師琅玉目光一閃,不說話了。
那眼神看得紀秋檀突然背後有點發毛,趕忙又補上一句:「你別亂想啊,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唔……你別唔……別生氣……」
說錯話了。
半個月突飛猛進的關係讓紀秋檀現在僅憑一個眼神就能猜出師琅玉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也是,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聽起來確實很像想要反悔的意思,對方生氣也是在所難免。
但他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而且,生氣歸生氣,能不能給他一個開口狡辯呃不是,開口解釋的機會?
可他說不出話來。
因為抱著他的男人此刻張嘴咬住了他的喉結,仿佛狼叼獵物一般,牙齒細細磨擦著他頸間皮膚,讓他突然間就冒出來了一種對方隨時都有可能一口咬斷他脖子的錯覺。
「你再這樣我就……」
一聲嗚咽過後,紀秋檀突然對著師琅玉的耳朵伸手揪了一把:「很疼啊!」
他眼裡不知何時被蒙上了一層水霧,睫毛根部也是濕漉漉的,看上去真是可憐。
師琅玉這才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將所有情緒全部收斂,拇指輕輕在他發紅破皮的脖頸上摩挲著:「咬疼你了?」
「鬆手鬆手,我還有事要做。」紀秋檀有點不高興了,他怕疼,一直都是,以前可以忍,因為小命總是懸在那,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忍不住了,但他也沒放鬆多少,怎麼就被咬一下便忍不住不高興了?他也不知道。
師琅玉聽話鬆開手,看著他從自己腿上下去,隨後沉著臉走到一旁空桌子那兒坐下。
結果過了一會兒,他自己就消氣了。
「過來敷藥!」
「……」
有時候紀秋檀真覺得自己就是個老媽子的命,什麼都要操心,剛剛他都把捲軸給抖開了,然而坐那半天沒寫幾個字,愣被對面的人給看得臉頰快
要燒起來。
再轉頭瞧見陸景晗臨走前放在一旁的靈藥,他撇撇嘴,過去一把扯開師琅玉的衣領,三下五除二便拆了對方肩頭纏著的繃帶。
把這玩意兒給拆了以後,他才看到底下的傷口有多觸目驚心。
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
邊緣的肉都變色發黑了!
「你就不能稍微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嗎,之前你這……」他剛想說之前這裡被刺穿過再折騰就不怕傷加傷?但很快又意識到什麼,硬生生轉移了話題,「這麼好看的肩膀,留疤豈不是很可惜?」
師琅玉目不轉睛地盯著紀秋檀低著頭給他換藥的模樣,沒有回話,只是睫毛下隱藏的暗色變得更加濃重,呼吸不自覺也加重了些許。
好不容易等著換完新繃帶,血腥味被濃烈的藥草香給遮蓋,紀秋檀滿意地看著他肩頭,心想再高冷受了傷還不是一樣會被打上蝴蝶結?想著,唇角忍不住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