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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不見,可他無處不在。
這樣又怎麼會孤獨?
但現在,那種積攢了幾十年的孤獨感瞬間全部都涌了出來,令人心頭酸楚。
最終,師琅玉閉了閉眼,別的什麼都沒說,只問了一句:「回來了?」
「回來了。」紀秋檀說。
他又問:「還走嗎?」
「不走了。」對方答。
於是,他沉默半晌,突然就笑了一聲:「那就好。」
「……」
夜風吹過半空中的明月,烏雲悄無聲息地聚了又散,月光便開始變得忽明又忽暗。
說是想拉人一起來嘗嘗青梅酒,但那壇酒放到桌子上以後,卻再也沒有人動過。
紀秋檀起身說想看看他的屋子有沒有變樣,師琅玉便默然無語地在旁邊隨他走。
二人並肩而行,一路向前。
穿過幽暗的小院長廊,轉角便要到書房。
師琅玉就是在這裡,突然伸的手。
一路走來,他們之間始終保持一個若即若離的距離,一直都沒有肢體接觸。
是生疏?還是久別重逢不知所措?
師琅玉一言不發,眸光卻越發幽暗。
他在拐角處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身旁那段許久未曾觸碰過的腰肢。
對方似乎早有預料,身體也一直緊繃。
他伸出手,兩人便跌跌撞撞地靠到了牆角,沒有人說話,只有微弱的風聲,還有交錯混雜的呼吸聲狠狠地撞在一起。
黯淡的月光被拐角的亭子切割。
他們兩個躲在暗處,不發一言地開始接吻,紀秋檀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攏住對方的脖頸。
交織時嘖嘖的聲音被風吹得飄忽又暗昧。
他指尖不小心便觸碰到了對方眼角滑落的一滴淚。
「真的不走了?」他聽到對方又問了一遍問過的問題。
咚咚的聲音,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心跳。
而他一路上懸吊著的那顆心也在此刻徹底落了下去
對方仍舊需要他。
對方還在想他。
他安心了。
他到家了。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他說,「合籍大典什麼時候辦?叫那什麼宋小姐白公子不要再惦記了,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得做我的鬼。」
「好,你說了算。」對方低沉的聲音中難掩喜悅,一雙烏靈靈的眼眸此刻亮得出奇。
他低下頭去,邊掉淚邊發狠地吻。
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恨不得將懷裡的人揉進身體裡。
從來沒有哪一個新年能讓他如此快樂。
他這一生,又到底能見過幾次這樣美好的冬日夜晚?
半空中的那輪明月溫溫柔柔地覆蓋了大地,寒風在此刻似乎都被抹除了冷意。
夜已深。
他要回家了。
回到那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裡。
自此之後,無論外界再多風雨,也永遠有那麼一間屋頂可以為他遮風避雨。
也永遠會有一盞燈為他而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