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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於意識世界的主人是愛徒的心上人, 六道骸拿出本就不多的耐心, 使出的手段儘可能柔和細膩不傷及對方, 而不是像對待敵人那樣簡單粗暴的硬闖。
很舒服!
這是六道骸看到諸伏景光的意識世界後, 最鮮明的感受。
晚春的海邊,鹹濕的海風裡冬天的寒意早已散盡,卻還沒來得及沾染夏天的炙熱。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一切都是剛剛好的樣子。
天空和大海在世界盡頭連為一線,白雲在海中你追我趕,游魚在天上嬉戲打鬧,恍惚間竟分不清哪裡是大海哪裡是天空。
要說有什麼可惜的,大概就是腳下這片海灘。沒有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細膩沙子,只是一片亂石林立的荒灘罷了。
六道骸挑起眉頭若有所思,沿著海岸走動,在某顆礁石後找到諸伏景光。
黑髮青年面朝大海而坐,沒有邋遢的胡茬遮擋,溫文俊秀的面容展露無遺。
那是一種不帶任何攻擊性的好看,似乎只看面容就能窺見主人的好脾氣好涵養,令六道骸想起年輕的彭格列十代目。
他心中恍然,暗嘆一句「難怪」。
沢田綱吉無論作為首領還是丈夫、父親,都稱得上完美。笹月惠作為他的女兒,對他更是有八百米厚的濾鏡。下意識將他當做選擇未來伴侶的模板,一點都不意外呢。
就在六道骸想要上前的時候,亂石灘邊出現一個若隱若現的模糊人影。
——身姿窈窕,修長挺拔,正是笹月惠。
她正對著大海吶喊,「我~喜~歡~你~~」
餘音在意識世界裡迴蕩,整個世界都充斥著笹月惠的聲音,訴說她滿滿的愛意。
諸伏景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心上人的幻影,仿佛那就是他的全世界。而他,也只能看到她。
「與其躲在這裡回味過去,不如走出去,擁抱真實的她。」
磁性的男聲突兀地在身後響起,諸伏景光嚇了一跳,他「唰」地扭頭看過去,對上一雙異色瞳孔。
意識世界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兒呆了多久,只覺得每分每秒都那麼漫長。漫長到如果沒有惠的幻影陪伴,幾乎連自己是誰都要忘記。
「您好,請問您知道這是哪裡嗎?」
面前的鳳梨頭青年看起來和自己年紀仿佛,身上卻帶著歲月沉澱後的氣勢,諸伏景光下意識用了敬語。
六道骸對他的態度很滿意,在他身旁坐下,「這是你的意識世界。」
「意識世界?我沒死嗎?」
諸伏景光驚訝極了,心臟被子彈洞穿,他竟然沒死?這是何等的幸運?
回想起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一幕,他趕忙問道:「前輩既然能進入我的意識世界,那您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情況嗎?還有我身邊的人……」
存有親友聯繫方式的手機被子彈破壞,萊伊更是在他面前袒露愛撫比愛的身份,樓道里匆忙的腳步必然來自於Zero,還有最後聽到的那聲悲痛的呼喚,看到的那個慌亂的身影。
如果他真的一息尚存,有他們在,必然安全無虞。
只是,惠醬……
青年柔和的眉眼染上一絲憂鬱,讓她親眼看到那一幕,實在太過殘忍,自己還真是不合格啊。
看著自顧自陷入自責的青年,六道骸完全沒有開解安慰的意思,反而不懷好意地開口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活著嗎?」
諸伏景光身體一頓。
他當然想。
他還想知道,為什麼惠會大半夜出現在橫濱,出現在他和萊伊的對峙現場?
這絕不是一句巧合能解釋清楚的。
她真的是風俗娘嗎?自己認識的那個她是真的她嗎?
「這些不重要,」諸伏景光暗嘆一聲,將所有疑問暫且壓下,「既然還活著,我只想快點回到他們身邊。」
Zero和惠醬,一定擔心壞了吧?
還有萊伊,想必也在為他的事自責。
至於疑問,暫且先放在心底,天長日久,總有解開的一天。
無論他的身份如何,惠又隱瞞了什麼秘密,他們對彼此的感情是真實的。
如此,便已足夠。
諸伏景光起身,朝六道骸彎下腰,「前輩,請您幫我。」
六道骸嘴角揚起惡劣的弧度,「kufufufu,我有說,我是來幫助你的嗎?」
話音落,諸伏景光眼前一黑一亮,世界變了模樣。
彭格列女婿的第一道考驗,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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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笹月惠的研究員名叫二田直人,看其他人對他言聽計從的樣子,應該是這個研究所的負責人。
二田直人畢業於名校,十年前因非法研究被吊銷醫師執照,之後被組織吸納,成為旗下研究員。
雖然看起來對朗姆不屑一顧,十分桀驁不馴的樣子,其實朗姆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也是朗姆最忠實的擁躉。
以上資料來自於每天給笹月惠抽血體檢的研究員,一個幻術下去,對方什麼都說了。
當然,抽取的血液並不屬於笹月惠,而是極具奉獻精神的研究員提供的。能為笹月惠做貢獻,他高興地不得了呢。
而笹月惠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里世界的人和普通人不論是外表還是內在,其實並無差別。
縱然火焰繼承於血脈,靠內心覺悟點燃,但它並沒有顯出任何具象化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