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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他,要打招呼嗎?
直到年長的男士看過來,笑容矜持地朝他點頭示意,綠川光才仿佛燙著一般,收回視線。
又覺得不太禮貌,抬頭佯裝鎮定地微笑回禮。然後儘可能自然地收回視線,端起咖啡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
耳尖的滾燙的溫度,只有他自己知曉。
「你在和誰打招呼嗎,爸爸?」
惠順著沢田綱吉的視線看過去,並沒有發現任何一張熟悉的臉孔。
「不,沒什麼。」
年輕人的眼神告訴沢田綱吉,他認識自己的女兒。但對方既然不曾上前打招呼,他也沒有挑穿的必要。
惠沒有多想,繼續拉著爸爸嘰嘰喳喳,好像要把過去三年沒說的話一次性補完。
隨著兩人走近,愉快的氛圍越發清晰,綠川光糾結的心平靜下來。
還是不要打招呼比較好。
他這樣想著,抬手再次將帽子往下壓了壓。
這趟出來本就有任務在身,還是會危及性命的危險任務。惠是個命運多舛的女孩,最好不要牽扯進來。
而且看那位男士的樣子,應該很喜歡她。雖然對方看起來很有教養,突然有男人上前和女伴打招呼什麼的,生氣遷怒於惠就不好了。
做風俗娘本就艱難,無謂再給她添麻煩。
綠川光成功說服自己假裝不認識惠,並在他們從身邊經過時低頭,佯裝喝咖啡。
惠果然沒認出他,緑川光鬆口氣之餘,又有些失望。
儘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失望些什麼。
說到底,他們只見過三次面而已。
已經走過的笹月惠卻突然停下腳步,「唰」地回頭。
戴著棒球帽的青年起身,正彎腰勾放在一邊的吉他包的背帶,被她突然看過來的動作驚到,僵在那裡忘了繼續。
兩雙漂亮的大眼睛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說話,氣氛微妙地僵持住了。
惠不知道綠川光為什麼會在羅馬,在她心情低落的時候,不僅爸爸在她身邊,連阿光也出現了,這也太幸福了吧。
她嘴角高高揚起,正想抬手打個招呼。不遠處的青年終於回神,帽檐下的雙眼閃過絲絲笑意,微不可見地朝她點點頭,背著吉他包揚長而去。
阿光,是要去做危險的事嗎?
棕色的眼眸有一瞬間變得銳利無比,被一直關注女兒的沢田綱吉看個正著。
「是朋友?」他問道。
她和阿光是朋友嗎?
惠思考了一會兒。
大約是吧,至少在她看來是。
至於阿光……
想到上次這人殷殷叮囑的嘮叨勁兒,惠沒忍住笑出聲來,「嗯,是一見如故的朋友。」
沢田綱吉回頭看一眼青年遠去的背影,眉頭輕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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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綱吉來羅馬除了見笹月惠,還要與官方接洽,就人體實驗相關事件進行磋商。
完事後,帶著女兒翩然離去,留下苦哈哈工作的沢田家輝,眼含熱淚。
且不說回家的惠如何被艾琳娜媽媽用虛假的眼淚攻擊,導致精神受到重創。
轉眼十來天過去,再有兩天就是沢田綱吉五十六歲生日。趕在生日當天,沢田家輝終於帶著人從羅馬回來。
聽說他們遇到那個組織派來滅口的殺手,交火中雙方各有損傷,惠忙不迭跑來看他的笑話,安慰自己飽受摧殘的心。
「差點被沒有火焰的普通人傷到,真沒用啊,輝醬~」
沢田家輝一把箍住妹妹的脖子,使勁兒揉她的頭髮,「給我好好叫哥哥啊,惠醬!」
脫離黑手黨的身份,他們和普世任何一對兄妹沒有差別,打打鬧鬧,彼此陪伴。
笹月惠直接卸力,整個人攤在兄長身上,任由他支撐身體重量。
「說說唄,怎麼回事啊?」
沢田家輝把人往沙發邊上拖,「惠醬,你好重,是不是p……」
最後一個字,在惠似乎要吃人的眼神下自動消音。
「呃,我是說,對方派來的人確實挺厲害。」黑髮青年生硬地轉移話題,「情報搜集、遠程狙擊、近身搏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要不是有超直感作弊,沢田家輝不敢保證能把手下人全都囫圇個帶回來。
「警惕性和反偵察意識也很強,」彭格列少主唏噓不已,「外面的人,都這麼強悍了嗎?」
又忍不住扼腕,「這樣的人,能招攬進家族多好。」
嗯,已經很有當家人的自覺了——看到啥好的都想往自家扒拉。
因為情緒過於激動,他一個不小心把惠丟了出去。
得虧她眼疾手快,反手抓住沢田家輝的手臂,腰腹用力,一個翻身站穩腳跟。
嫌棄地白了對方一眼,在沙發上坐下,「所以說,都面對面交手了,你們還讓人逃了?」
剩下的話她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就差沒在臉上明晃晃寫「遜、斃、了」三個大字。
火焰的確強大,但沒有火焰的人也能強大到讓人嘆為觀止的程度。更可況里世界有自己的規矩,哪怕普通人看不到,也不能隨意在他們面前使用……
這都是糊弄外人的藉口。
笹月惠拿手肘戳沢田家輝,「我要聽實話。」
「實話就是……」
惠下意識身體往前傾,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