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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不准打架(3)
於是,我們幾個浩浩蕩蕩地去了派出所。本來可以就地筆錄的,但派出所就在大歌歌的對面,警察叔叔嫌這吵,要我們集體去那邊休息休息。這還是我第一次進派出所,也沒經驗,心裡不免七上八下。王姿琪偷偷問我:「不會影響你保研吧?」她不說還好,她一說我神經更緊張,鼻血也流得更猛了,那真是如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我在滾滾的鼻血中想,我那剛到手的保研資格還沒捂熱呢。張子琴也沒工夫管趙孝孝的事兒了,不停給我鼻孔里塞新的衛生紙,天不怕地不怕地朝警察說:「警察叔叔,那人打人。」趙孝孝立馬說道:「這是誤傷!是你們要打我,我出於自衛才這樣的。」我們仨齊聲喊:「誰打你了?你哪隻眼睛看我們打你了?!」警察一拍桌子:「吵吵什麼!」然後開始了漫長的筆錄工作。筆錄完,警察把我單獨叫到一邊,說看監控了,兩邊都有責任。我這要是驗傷,也達不到拘留的標準,建議我讓趙孝孝賠償了事。張子琴今晚殺紅了眼,聽我要接受調解,嚷嚷著要請律師諮詢。警察說,你請律師來,順便也把你們老師叫來,接你們回去。張子琴說:「請就請。」王姿琪立馬附到她耳邊,讓這個得了躁鬱症的女人暫時恢復下理智。張子琴聽完利弊,立馬改了口風,擲地有聲毫不丟臉地反水:「我們調停。」警察這回卻較真了,非得讓我們請學校的老師過來。任憑我們說多少好話,也不答應。「瞧瞧你們還有沒有點學生樣兒了!」我頂著兩團衛生紙,跟張子琴和王姿琪蹲在一起想辦法。「要不讓同學假扮一下?」王姿琪說。「帶證兒啊!」警察在遠處盯著我們三個小腦袋補充。「我今天跟我們頭兒說我頭暈要去看眼睛才請假出來的,這事要是穿幫頭兒會把我另一隻眼睛打對稱的。」說完,張子琴弱弱地瞧向王姿琪:「要不你找找你媽疏通下?」王姿琪垂著眼皮掏手機。這麼多年,王姿琪都沒要她媽的零花錢,就是為了爭口氣。現在巴巴地找回去,不僅前功盡棄,指不定阿姨趁機提出一二三四的要求來。我蹲在地上畫圈圈:「我倒是認識我們學校一位教授,他應該能幫我們掩護。」「你導師啊?」王姿琪問。「我導師這兩天在外地開研討會呢。我說的是數學之美那個方教授。」「哦!你爸老鄉那個!」王姿琪說完,又猶疑地看我,「那你豈不是要冒通知你爸的風險?你爸不會打飛的過來打咱吧?」張子琴剛才都沒落淚,這會兒倒是流馬尿了:「這都怪我!」「怪個屁啊!要怪也怪趙孝孝!」我說道,「而且我有不驚動我爸的辦法。」我摸出手機,看了看方從心的微信。一個下午過去了,他也沒給我發信息。估計是被我那莫名其妙一頓罵氣得不輕。他本來說話就是那樣刻薄,心裡又不是真那樣想的,我何必較真呢。早不罵晚不罵,非得挑今天罵。現在求人家辦事,沒臉了吧?他說的沒錯,我可真像那盆含羞草啊!我看了看旁邊兩個殷殷看著我的朋友,再遠遠看了看站在警察局門口焦急等待的蘇旭,在心底嘆了口氣。沒皮沒臉就沒皮沒臉吧。我捧著手機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打電話。方從心倒是接得快:「餵。」「餵。」「你怎麼還沒到家做題?今晚不是沒課嗎?」我聽他好像沒有生我氣,就壯著膽說:「我在跟我朋友在KTV唱歌。」「哦。還有人受得了你唱歌。」「……」沉默了會兒,他在電話那頭說,「對不起,我開這些玩笑又讓你不舒服了吧?」我連忙搖頭,一想到他也看不見,連連說,「沒有沒有。我就是來大姨媽了,心情不大好,解題發揮了一下。但你相信我,我對你,對任何人都不玻璃心的。」「哦。」「看在我給你做飯 為人真誠的份上,你能原諒我今天口出狂言嗎?」方從心卻不直接回答:「你猜我今天中午吃出了什麼?」「什麼?」「一個醬料包。」「是嗎?」「上面還有個梅姐的商標。」「呵,好奇怪啊。」「晚上我在梅姐那裡吃的晚飯。29塊錢,撐死我了。」「是挺實惠的。」「所以看在你給我做飯 為人真誠的份上——」「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一定沐浴更衣 焚香三個時辰給你做米其林大餐——但,但我現在有點急事,可不可以求你幫個忙?先賒個帳?」「什麼忙?」「方教授在家嗎?」「在。」「你能不能讓他帶著學校的證件來一趟交一區派出所?」「怎麼了?」方從心語氣一下子凝重起來。「我被人打了。警察說,要老師才能接走。我導師不在,別的老師估計不會來,來了也怕影響我保研資格。」「林夢!」方從心的怒吼聲都快穿破耳膜了。我委屈巴巴地說,「你不來就不來嘛,吼我幹嘛……」「這麼大的事你是怎麼等到現在才說的!你給我乖乖等在那裡,不要怕,我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到!」說著,他就掛了電話。五分鐘後,方從心果然帶著方教授風風火火地到了。方教授好像是直接從被窩裡被挖出來送到這兒的。身上一套深藍色的絲綢睡衣還沒換,見著我,很沒有師德地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肯定是個人物,想不到這麼快就讓我見識到你的風采了。」我們仨站成一行,縮手縮腳地說:「教授好。」方從心越過他爸,一把把我拉過去了,捧著我的臉左看右看:「除了鼻子還打哪兒了?」我忍著他把我的臉揉成胖頭魚:「沒有了。」方從心拍拍我的腦袋,左右四看,大聲嚷著:「誰打的?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