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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方教授擺擺手,「運氣好。」
我想了想,運氣好的話,我芝麻信用分也能爭取到730,便無視了我爸有意無意地瞟向我的眼神,繼續像一幅畫一樣貼在椅子上,假裝誰也看不見我。
方教授卻把我揪了出來:「對了,我兒子,林夢你認識的吧?」
「哈?」
方教授看了看手錶:「我想著你們也認識,讓他也過來了。」
就跟拍電影似的,話音剛落,「哐當」一聲,客廳的門開了。
這個場景讓我想起《名偵探柯南》中場裡打開的那扇門,金光一閃,在瞳孔調整好之前,又是一暗。
進來一個柯南。
啊,不對,進來一個比柯南更帶殺人現場屬性的人。
裹著一身熱氣的方從心風塵僕僕地進來了。
一種玩俄羅斯方塊,在快觸頂的時候終於壘好了整整齊齊的四排,也僥倖迎來了一個豎槓,眼見著可以緩上一口氣,千鈞一髮的時候,這個槓戳錯位置了的崩壞既視感撲面而來。
大哥,你什麼情況?滅門之仇也不值得你苦心孤詣地追到這裡來檢舉吧?
我正全身僵硬中,這位大哥朝這邊笑得倍兒慈祥的方教授,喊了聲清脆的「爸」。
轟隆隆。如果我活在二次元里,此時的我大約已被生活中埋著的地雷炸得頭髮焦燒,一臉煙燻了。
他剛才叫什麼?我左半拉腦子問。
不——阿——爸。我右半拉腦子回答。
請問在漢語詞典里ba(四聲)還有其他字嗎?左半拉腦子繼續追問。
然後大哥又跟馮老師喊了聲「奶奶」。
我右半拉腦子回答:就是那個爸的意思吧,爹,dad, father, o tou sang,aba。
所以說,我咽了咽口水,方——方教授——方教授是方——方從心的爸爸?!
我嚇得幾乎把拳頭塞進嘴裡。
已知:當年我作弊被方從心發現的機率為1/10000,方從心被黃濤打的機率為1/10000,我二次作弊被方從心抓到的機率為1/10000,方從心的爸爸正好是我數學老師的機率為1/10000.
問:1. 方教授同意我退課的機率降為多少?2. 我爸得知作弊的可能性為多少? 3. 我爸當場打我的機率是多少?
答:我死啦死啦滴。
第26章 不讓退課(4)
方從心正忙著和我爸媽寒暄。
打從方從心進來,我媽就一個勁兒地夸方從心長得儀表堂堂,像極了方教授當年年輕時的樣子,聽得我爸面有不悅,但他愛才惜才,戴著一頂逐漸翻綠的帽子,在我媽的基礎上又夸方從心年輕有為,等問到方從心高考數學是滿分時,不由感慨地拍著方從心的背,又悵然若失地看看我。
除了考上北大清華和長寧大學,作為數學老師,我爸還有個小小的願望,就是讓自己的孩子在高考數學科目上拿到滿分。
這個夢想早早就幻滅了,而且滅得一點火星苗子都沒給他留下。不過我曾勸過我爸,不要隨便放棄夢想,堅持的話,總有一天會柳暗花明。
你看後來咱國家不是開放二胎了麼。你和我媽努努力,十八年後,又能出一條闖關的好漢!
為今之計,唯有認慫這條路可以走。
我躲在我爸媽那洋溢著過分熱情的兩張大臉後面,影影綽綽地朝著方從心眨了眨眼。
他正跟我爸提他高中時上過一節我爸的數學課,受益匪淺的事,馬屁拍得啪啪響,一點餘光都沒留給我。
我爸喜笑顏開又有些意外地說:「你在泰溪念過書?哪個班的,那我怎麼不知道你後來考北大了?」
他解釋:「12班的,讀了很短一段時間,後來轉回北京了。」
徐正的情報果然正確。
我媽在旁邊興致勃勃地追問:「那這麼算起來,你和小夢是同一屆的。方銳說你們認識,原來也是同學。小夢,你們熟不熟?」
我被我媽倏地拉到他跟前。我外公年輕時是拳擊教練,養得我媽臂力驚人,她只是輕輕一拉,我一個趔趄,差點沒撞到方從心的胸口上。
好在我懸崖勒馬,在離他還有兩公分的地方及時剎住了腳,而在抬頭說不好意思的那一瞬間,我不忘初心地又眨了眨眼睛。
在方從心發聲之前,我揣摩著他的臉色道:「不熟,媽,我們一點都不熟。」
方從心終於把目光往我身上挪了挪,挪完之後和我媽笑了笑:「也沒那麼不熟,前幾天還見過一次。」
「是嗎?」我媽尾音悠長地睨了我一眼。
「啊抱歉。」方從心拿著手機朝我們晃了晃,「我要回個電話,失陪下。」
見他走出包廂,我扔下一句「媽我上廁所」,一個健步就跟了出去,手速飛快地把我媽那句「這裡面有廁所」關在了門後。
出了包廂,我剛好捕捉到他閃進樓道的背影,快跑了兩步,跟著推開了防火門。
我敢說花園酒店裡唯一走大眾路線的,就是這消防梯了。
沉重的消防門打開,頭頂上的感應燈也沒亮。黑漆馬虎的,倒很像警匪片裡壞人們做地下交易的現場。
我一邊適應樓道里黑暗的視線,一邊琢磨著是趁他打電話的時候,出門找根棍子進來趁黑把他打暈好,還是先去找點棉花綁在膝蓋上,待會兒跪的時候時間長點顯得虔誠點好。
還沒等我做出選擇,我後背被人一拍,男聲幽幽地響起:「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