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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現在真的好像洪世賢的媽。」我媽差點在計程車上跳起來:「你!你是在說那個女人是林品如嗎?想不到你也向著她說話了。看來是個老妖精了。我倒是要看看,這隻狐狸是哪個山洞出來的。」說完,我媽一側身,對司機說道:「師傅,我給你加十塊錢,你別耽誤我捉妖。」司機師傅也是個女的,本來耳朵都已經快貼到我倆中間來了,現在一聽,立馬踩足油門,道:「好勒!」如果用鏡頭表示一下女司機的車速,大概是前一秒我們在機場,後一秒我們就站在了醫院門口,with頭髮是豎著的。我一點勸解的時間都沒爭取上,我媽已經氣勢洶洶地拎著包踩著高跟鞋殺去了住院部。住院部上上下下的人很多。我倆一進去,隨即蜂擁而至一堆人,把我倆擠在電梯一角。我媽個兒矮,剛才那副董事長派頭全無,艱難地一手抱著我,一手抱著她的武器——「LV」包包。我其實是被我媽慌亂間提拉過去趴在包包上的。她說不能讓人擠了包,叫我充當個保護層。(前?)男朋友前人不如狗,老媽前人不如包。我這地位......樓層一層一停,運行緩慢。站我旁邊拎著一飯盒的大媽站了會兒無聊就開始扯八卦:「聽說我們隔壁進了個老賴嗎?一點毛病沒有就賴在醫院不走,除非她女兒給他錢。這世上還有敲自己女兒竹槓的爹。」另一位大媽道:「真的啊?這事醫院不管?」「請神容易送神難,說這個痛那個酸的,慢慢跟你耗唄。那女兒長得特水靈,聽說還是長寧大學的學生,可惜攤上這倒霉爹。」「大學生哪來的錢養爹?」「有個有錢的男朋友吧。看上去年紀也不大,長得很精神,話少了點。昨晚很晚才走的。好在有他啊,要不然你讓一個小女生怎麼對付。」「女婿就要找這種不離不棄的。一看就是真愛。」我媽偷偷在我耳朵邊上說。真愛個屁!
第69章 不可貪嗔(2)
雖然袁崇峰受了傷,當我們進病房時,他卻已經身殘志堅地在和樊清用英語對話了,見女王大人揚著脖子進來,頓時有些慌,一邊叫阿姨一邊給我遞眼神。我呵呵地笑:「我媽來這兒看我,順便看看你。昨晚上樊老師陪了你一宿,累了吧?對不起,我今天本來該早點來換班的。」「她下樓買早飯去了。」我媽一聽樊老師不在,立馬拉了條椅子過去:「峰峰呀,你怎麼回事呀!好好一個人怎麼說——說傷就傷了啊。身邊也沒個照顧的人,這可怎麼辦吶?」袁崇峰說:「有朋友照顧我的。醫院裡也有護工。」「照顧什麼,就顧著給自個兒買午飯。」樊清推了推眼鏡:「我媽媽從昨天忙到現在都沒喝過一滴水。」我媽那女王架勢又要起來了,但考慮到對手是未成年兒童,又忍了忍脾氣:「可能你媽比較耐渴吧。」正說著,樊老師拎著午飯進來了,見到我倆表情也並沒有多意外,只是禮貌地朝我媽勾了下頭:「您是袁崇峰的母親吧?您好。」我連忙說:「我媽,我媽順便來看看。」我媽用人肉X光從頭到腳把樊老師看了一遍,然後狐疑地看了我一下。大概和她想像中的狐媚相不大吻合。樊老師和我媽打了招呼後,就掛著一對熊貓眼,叫上樊清準備走了。我媽拉了我一把:「她不是姓姓童嗎?」我小聲說:「姓樊。」我媽迷茫地看著樊老師的背影道:「小夢,你還記得剛畢業分配到你們小學教你數學的童老師嗎?就是被你氣哭過好幾回差點崩潰的那位。這些年也沒見上她,可能再見上面,也是長這個樣子了吧?」說完她有恨鐵不成鋼地指我太陽穴:「瞧你幹的好事,搞得我準備一早上的戰鬥還沒打響就偃旗息鼓了。」我往後退了退:「媽,你這舊帳怎麼不把我翻到娘胎里去啊。」鳴金收兵後,我媽也冷靜下來了,摸著下巴問我:「峰峰這是單相思啊?」「嗯,樊老師說袁崇峰的感情不符合什麼瓦特理論,給駁回去了。」「瓦特?你是說聽見煮水聲就發明蒸汽機那個瓦特嗎?他還管感情理論?」我搖搖頭:「不清楚。可能身兼多職吧。」我轉頭再看袁崇峰,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因為我把我媽放在這兒就得先去學校上專業課去了。我媽一路沉默陪我送到電梯口。我叮囑她別忘了吃飯,她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小聲問我:「林夢,心理學上是不是有種叫什麼俄羅斯戀母情結?」我糾正她:「俄狄浦斯。」我媽渾不在意地道:「我剛才想起來了,你小學的童老師長得特別像峰峰的媽媽,我當時還小震驚過。算算時間,峰峰讀高中時,樊老師應該也很年輕,相貌或許更像童老師,那麼就相當於像峰峰的媽媽,所以峰峰才會一見鍾情的。」我心說你是什麼眼神呀:「她哪裡像袁伯母啦?」「我指的不是你說的袁伯母,是峰峰的生母。」我媽抬頭,「電梯來了,你不是說快遲到了嗎?趕緊走吧。」我滴個親媽!我現在還上得了課嗎?!媽你這是往我大腦里扔了一顆原子彈啊。以前我最羨慕袁崇峰的就是他有個從來不會打罵他的媽媽。我還在日記里寫要是我和他能交換一下媽媽就好了,為此我還被我媽拉出來結結實實地打過一頓。我可一點都沒看出來袁伯母是後媽。我把著電梯門問:「那他親媽呢?」「在峰峰兩歲多一點的時候她就改嫁了。從來沒回來過。」「峰峰哥哥知道這事兒嗎?」我媽搖了搖頭:「不清楚。」電梯門發出滴滴的報警聲,我只好收回一肚子的問話,訕訕地下了樓。出住院部的時候,我抬頭看了看十八層的大約方向。我想起方從心也沒有媽媽,又不像袁崇峰那樣有袁伯母一樣的人愛著他,一路過來肯定有感到孤寂 想念母親的時刻吧?一想到這裡,我決定臨時性地原諒他一會兒。上完課,被我偷偷寬恕的方從心終於給我打電話過來了。「餵。」「嗯。」我拿腔捏調地擺架勢。「我剛才在住院部的電梯裡碰見阿姨了。」「啊?那她有沒有抓你的頭髮!」我立馬忘了我那清高的形象,著急地問他。「她為什麼要抓我頭髮?她說讓我下次看病人還是要拿點水果來的。哪怕是情敵,做做樣子也是要的。」他在電話里疲憊地笑了笑。所以關於方從心在住院部出現是為了另一個女生的事,我媽還蒙在鼓裡。「我不知道袁崇峰出了事,也不知道阿姨來長寧了。你這兩天——」我涼涼地說:「我這不忙著開餐館做薛仁貴和陳世美的菜嗎?」「對不起,林夢。」「還不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等我處理完吧。應該很快了,何小平今天會從北京飛過來。」「哦。那你照顧好佟筱。」「這麼大方?」「反正我也要照顧峰峰哥哥。切,忙你的去吧。」掛了電話,我覺得我實在是太懂事了,得給我頒發一個「聖母娘娘」的大招牌才行。晚上,我媽聲稱要把洗腦工作進行到底,暫時要在醫院陪床。另一邊袁崇峰求我趕緊把人帶走。我在家裡給小花倒點罐頭就準備去醫院,張子琴打來電話:「這回出大事了。」「怎麼了?」「我今天值夜班,一上班忙到現在才聽說這事。話說你男朋友又把那無賴給打了。這回打得挺重的。無賴直接在醫院治療,你男朋友被帶去派出所了。你趕緊過去看看。」我心中急得不行,鞋子穿了好幾下都沒穿進去,腦子也是渾渾噩噩的成了一團漿糊,一會兒想方從心不會被抓起來了吧,一會兒又想,我靠佟筱註定就是女主的命,方從心打了兩次人都是為了她。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聽見了敲門聲:「林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