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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穿鞋。」門邊上果然放了一雙黑色的匡威球鞋。這真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我他媽再不願意,也不能讓人家光著腳板回家啊。「那你保證進來後只穿鞋。」「好,我保證。」他飛快地答應了。我慢慢地,慢慢地開了個門縫。方從心像水一樣湧進來,眼神快速地在我臉上掃了一圈,然後蹲在地上慢悠悠地穿鞋去了。他可真沉得住氣。他穿一隻鞋的功夫都夠得上蜈蚣穿完全套的了。我是個急脾氣,見他磨磨蹭蹭,我一鼓作氣咋咋呼呼地問上了:「你看見我發的消息了吧?」方從心立馬一腳踩進了第二隻鞋,麻利地站起來說:「看見了。」「什麼想法?」「對不起。」他眼神閃爍了一下。他這句對不起可真有力量,捶得我的心結結實實地疼了。媽的,我還是跟單車最配,要啥摩托車。我用力掐著掌心,維護自己僅剩的一點尊嚴:「沒關係啦,你知道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誰對我好點,我就很容易喜歡上誰。再過幾天,換別人對我好一點,我立刻就把你忘記掉了——」我說到一半,他突然俯下身,歪過臉,在我扒拉扒拉說的嘴上輕啄了下:「對不起。告白這種事,應該由我來說才對。林夢,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好不好?」我閉了下眼睛:「你不用同情我就這樣說——」方從心又笑著撲過來啄了下:「你感受一下我的想法。」我又閉了下眼睛:「我認為我感受得不是很清楚,建議對方裝個信號加強器,把頻率加大一點。」方從心捧著我臉說:「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你,你這隻裝了信號屏蔽器的豬!」「你放屁!什麼全世界?你要跟我說一花一世界的哲學問題,我可跟你翻臉啊!」他一個個清點名字:「我哥,我爸,我奶奶,你爸媽,佟筱,蘇旭——」「你等等,佟筱?!」我腦子很混亂:「佟筱她,她不是——」方從心說:「在你執行這狗屁醪糟若即若離計劃的第一天,我就和她說了這件事。」「你那天說你貪得無厭,想要靠得更近些,待得更久些的那個女孩子——」「當然是你了。我那些天只跟你在一起了。」方從心不耐煩地說。我懵逼地發了很久的呆,愣了好久才發出一句感嘆:「你說你好好一個人,怎麼說瞎就瞎了呢。」方從心猛地推了推我的頭:「說什麼胡話。」他攬著我的肩膀給我轉了個180度,指著門後的全身鏡說:「你看我們多配!」我看了看鏡中剛才被我過分思考而揉成雞窩的頭,又看了看方從心不服輸又挺立起來的一縷頭髮,不禁深以為然。
第64章 不可亂情(3)
方從心從樓下買早餐回來的時候,我還沒有真實感,傻傻地看著他在飯桌上倒粥,聽他催我去刷牙。我說:「那你呢?」他從包裝袋裡拿出一支新牙刷,把我從沙發上拉起來:「走吧,刷牙去吧。」然後我倆挨著一個盥洗盆,認真地刷起牙來。我心想,男女朋友的相處好奇怪,居然沒刷牙就可以接吻。以前我看偶像劇,每每看到醒來後男主給女主早安吻,都要吐槽他不講個人衛生。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剛才也不算接吻吧。可是一想到男女朋友這個詞,我心裡就像是放鞭炮一樣,喜慶得不得了了。「你傻笑什麼?」方從心拿著我的牙杯漱口說。我巴巴地說:「你看我們都是這麼高級的關係了,方教授會不會給我個及格分作為見面禮呀?」方從心把水杯還我,睨著我看:「你不會是因為搞不定我爸,曲線救國利用我的吧?」我雙眼一眯:「竟然被你發現了。你在我眼裡,不過是我通向數學之美及格大本營的入場券罷了。」方從心說:「你做夢去吧!青青比你侍寢的時間多得多了,你還輪不上。」說著他就往外走。我跟出去:「方從心。」「嗯。」「方從心。」「幹嘛?」他半笑不笑地在餐桌邊上看著我。「方從心!」「說!」「你可不可以背背我?」「為什麼?」「這不是標準答案!扣分!」他笑著走到我身邊,背過身蹲下來:「上來吧。」我趴上去,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手一揮:「去陽台!」他背著我,經過門的時候往下蹲了蹲,然後我倆就站在了窗戶邊上。「你看,日出!」我驕傲地道,「在我家陽台上就能看見日出!很早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了!」半個太陽掛在天際,霞光萬丈,美不勝收。「再背首詩來聽聽。」方從心在我身下說。「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餵馬 劈柴,週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他笑:「你是讓我給你買一個海景房嗎?」我也笑:「說房子這麼俗氣的事幹嘛?」頓了頓我說,「多大面積呀什麼朝向公寓啊還是住宅啊——」我倆在陽台上欣賞完日出,倚靠了會兒嫌熱就進去吃早餐了。吃完早餐,方從心給我上數學課,他嘴巴在我眼前一張一張的,他嘴裡說的那些東西我一個字也沒聽見,我光想著一些齷齪的事了。他見我不專心,說:「一碼歸一碼,你要是考試不及格,該交的錢還是得交。那是你欠公司的錢。」「我能肉償嗎?」方從心又推了下我頭:「你想得美。剛才我說的你聽進去了沒有?」我心說我可算知道以前那些皇帝遇上美女之後怎麼就一下子昏聵不早朝了,美色當前誰還有心思想那些枯燥乏味的正事啊。我不耐煩地說:「聽進去了聽進去了。」方從心說:「那我們測驗一下。」「我覺得你測一下我的心跳比較好。」他說:「你心跳怎麼了?」我說:「我心跳太快了,咚咚咚咚的,影響我聽你說話了。」方從心抱手看我:「你現在逃避學習的說辭真是越來越高級了。快點做題。」「那我做完題可不可以親一下。」「不可以。」方從心說。「小氣。」方從心側過臉,吻了下我的臉:「做題前可以。」親完他就嚴肅地說:「好了!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能上完課。」唉,數學不僅是我考研道路的絆腳石,還是我感情道路的絆腳石,它可真是討人厭。學習完,方從心網上叫的滅鼠隊就過來了。處理完所有的事,他去上班了,我也想陪著去,方從心說我現在這傻樣影響他正常工作,我只好留在家裡繼續抱著數學過日子。到了下午,張子琴在群里叫我們陪她去剪頭髮。我正好想把這個戀愛捷報分享給姐妹,於是就積極熱情地前去了。結果路上堵得厲害,等我到美髮店,張子琴的頭髮已經快剪完了。「怎麼想起剪頭髮了?」王姿琪努嘴:「昨兒張子琴說,算算日子,她和趙孝孝分手的五七快到了,按照民間習俗,過了五七鬼魂就該投胎去了。為了慶祝新生,她昨晚上剪了下劉海,寓意從頭開始。」我認真地道:「可是魯迅先生說過,沒事別給自己剪劉海。」王姿琪點頭:「是啊,先人的警告有道理,所以她現在特地來糾正昨晚的錯誤了。」說完她抬頭看我,「你有什麼喜事嗎?我剛才好像看見你腦袋頂上飛過十八隻喜鵲。」我一邊說「有嗎」一邊忍不住笑。「我脫單啦!」我宣布這個遲到了20多年的喜訊。王姿琪大喊:「臥槽,徐正真成啦?我們還打算今晚給他擺宴,主題都想好了,叫『傷心總是難免的』,沒想到你竟然從了?!」我搖頭:「你們該擺還是得擺,不要吝惜。因為我男朋友叫方從心。」王姿琪又大叫:「我去徐正實慘。姐妹你做得很棒!讓徐正哭去吧。什麼叫昨天的你對我愛答不理,今天的我讓你高攀不起啊!這就是!」我替徐正謝謝這位真心朋友。在不遠處做頭的張子琴見我們這麼激動,不由伸頭:「怎麼啦怎麼啦?」「林夢她有男朋友啦。」張子琴說:「哇!你趕緊帶他來我們科室做婚檢,及格我們才給你們送入洞房。」她這麼一說,Tony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小哥哥你關鍵時刻別抖啊。」王姿琪回過神來:「那,那個佟筱呢?」我說:「他說他一直喜歡的就是我。」閒來無事,我把我跟方從心之間的事毫無隱瞞全都說給了王姿琪聽。張子琴的頭也弄完了,湊過來一起聽了會兒。王姿琪喝了口檸檬水說:「那你問他為什麼抱佟筱了嗎?」「不是抱,是佟筱靠在他身上的。」我糾正道,「我沒問。你想啊,他都能在我和佟筱之間選擇我,說明那肯定是真愛。靠一下就靠一下吧,我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