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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高三的某一天我自學微積分,重看歐拉公式,才明白過來。」......「我小時候看歐拉公式,覺得非常費解,但微積分學完後,我一下子被他簡約美震撼到了,有種撥雲見日 進入到新天地的感覺。我在那個新天地里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你。」我擺手:「我怕你見的不是真的我。我不管跟歐拉還是歐羅拉都沒半毛錢關係的。」方從心哈哈大笑起來:「拜託,我形容的是那種感覺。就像武俠小說里突然頓悟一樣,我一下子明白過來,我因為見不到你而難受的心情是出於什麼了。」我盤著腿看他:「喂,你高中沒有可以說心裡話的朋友吧?但凡你多交幾個朋友,就不需要向歐拉他老人家討教頓悟。」方從心猛地扯了扯我的耳朵:「你的重點呢?」我打開他的手,揉了揉耳朵說:「重點是什麼?」方從心幫我一起揉:「在我最需要和世界和解的時候,是你解救了困如鬥獸的我,是你引導我,教我怎樣重新喜歡上這個糟糕又有點希望 還有像你這樣有趣的人生活著的世界。」我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我有你說的那麼偉大嗎?」他颳了下我的鼻子,說:「有啊,你是我一個人的小英雄。」我嘟了嘟嘴:「切,當時在數學之美的課上,你可不是他們說我的。什么小時偷針大來偷金——」「我那時很生氣。」「你氣什麼?」「氣我躲你這麼久,你怎麼又來惹我了啊。」他頓了頓,又道,「還氣你為什麼沒早點來惹我。」這鍋我真的背不動,但他懊惱的樣子在燈下又顯得格外可愛。我不禁跪著迎上去親了親他。他把我重新圈進臂彎,低頭迎合我,像逗貓一樣舔了我一下,我被他弄得有點癢,想伸手撓一撓。他卻把我的手摁了下去,扣著我的後腦勺肆無忌憚地吻起來。我說到這裡,在偶像劇里就應該是鏡頭一轉到第二天的畫面了。它不拍出來一方面是怕帶壞小朋友,還有一方面是因為它這個流程也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容易。溫熱的皮膚熟悉戀人的氣息前,我經歷了把他踢下去,他爬上來,又被我踢下去好幾個輪番的過程。方從心說,這個就跟做數學題一樣,多練練就好了。他不提數學還好,一提數學我就又把他給踢下去了。但他可能在任何事上都比我要堅定些,所以該解的題解出來了,該做的事也做成功了。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我伸了下懶腰,發現左手的疤上被他用酒店的原子筆畫了一個巨大的愛心。右手無名指上多了一個戒指。銀白色的小圈,在陽光下泛著瑩瑩的光。日子慢悠悠地過。我們百年校慶的活兒終於多了起來。游擊小分隊從尸位素餐到日理萬機中間連個過渡都沒有。可憐我工資砍一半,活兒增加一倍,天天馬不停蹄地在那兒連軸轉都忙不完。方從心看得心疼,給我們辦公室所有同事送咖啡,換我出去透透氣。弄了這麼一兩回後,大家掌握規律了,一想喝咖啡就變本加厲地奴役我。啊呸,這幫沒良心的。袁伯母多年的心結在和袁崇峰的爭吵中逐漸解開了,她去袁崇峰的職工宿舍視察了一圈後,立馬就拉著我媽找房子了。為了兩家相互照顧方便,袁伯母特意找了我們小區對面配套齊全的公寓樓。兩位媽媽整個寒假都在長寧駐紮下來。我媽要修復姐妹情,袁伯母要修復母子情,兩人還要相互洗腦樊老師的事,過得很是充實。我作為和平鴿,經常拎著袁伯母熬的雞湯拿回家,偶爾便宜了方從心。方從心喝得一滴不剩,放下飯碗又囑咐我少去,他說袁伯母看我的眼神總看著像是別有企圖的。我說袁伯母知道我跟你的事啊,再則峰峰哥哥心裡還有樊老師呢。他說當時他還知道我和徐正的事呢,不到最後一步賊心總是不會輕易死的,死局也能被盤活,萬事不能掉以輕心。他還說他有時間去做做樊老師的思想工作,用數學的思維幫她疏通疏通死腦筋。我說你最近怎麼這麼閒,他說當年我們為什麼幫朝鮮打美國,都是差不多的道理。蘇旭喜歡王姿琪的事兒,木木木木上上下下都知道,我也挺想「幫朝鮮打美國」的,方從心卻說沒必要。我說為什麼呀。他說等蘇旭再長大點,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現在我們替他們解決了,反而替他們滋生更多的問題。好比一個國家的內政,我們還是不插手的好。有時間,我得跟他學習學習歷史。不過這學期開始,我就得再攻一個教育學的學位了。我雖然還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勝任一個老師,但方從心說我可以,我就想試一試也好。就讓日子這麼慢悠悠地過下去吧。來自方從心的MEMO:今日出門。見雲掛干枝上似棉花糖。想起她那日清晨偷襲的一個吻。還她一口甜。
<正文完>
第79章 番外——不勝歡喜(1)
高瑜是個商業奇才。新編《梁山伯與祝英台》因為資金和演員的問題拖了很久,哪知因禍得福,確認方從心和林夢要出演後,她就知道商業機會來了。首先,她把這個戲劇的名字改成了《蝴蝶前傳》。其次,她把方從心和林夢改成了「特邀主演」。然後,她發出去的所有宣傳品都用了「網紅夫婦首次公開表演」做大標題。最後,她還找了木木木木為贊助商。本來木木木木壓根不會投這種校園戲劇,但高瑜找上了木木木木的大老闆方予可,方予可聽說自個兒堂弟要去演一隻蝴蝶,當下就允了,還為方家上上下下十來口人預定了VIP前排票,說是一定要給予家人的處女秀足夠的支持,他本人也將從北京專程趕來看笑話,不,看戲。最後知道這事兒的人是方從心和林夢。他倆因為打人風波早就把這件小事拋到了腦後,又耽擱了那麼久的功夫,兩人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然成為《蝴蝶前傳》的特邀主演了。方從心聽說後,聲稱打死他也不去丟人現眼。他能接受的最低底線是給她弄倆飛行器弄點LED光源特效一下,要麼把小Q的裝飾毛染一染頂缸。但高瑜找上了林夢,說當時紅口白牙說定了的事兒,現在宣傳都做出去了,要是反悔,戲劇社就完了。林夢也覺得不就是上台揮一揮翅膀嘛,丟一下臉挽救一個戲劇社,這臉丟得挺值的,就去做方從心思想工作去了。每天念一遍,方從心的表情從「開什麼玩笑」轉到「你容我想想」,最後到「沒有下一次」也就半個月的事。林夢沒料到,戲劇社能耐了,租了學校最大的禮堂,觀眾雖然沒有千萬,但一萬是有的。她背著個粉色的大翅膀,在後台發虛地看向方從心。那大翅膀有個小機關,只要手上一按,翅膀就會揮起來。方從心坐在凳子上,研究揮翅膀的規律,見林夢要打退堂鼓的樣子,說要不我們飛走得了。林夢說,不行不行,戲劇社走到今天不容易。幹完這一票,夠戲劇社吃三年的。說著就露出了莊稼邊上抽旱菸的老農民臉。到這個份上,方從心倒是坦然了,說大不了被他大哥笑三年。林夢一凜,什麼?你大哥來了?你大哥誰啊?是那個老欺負你的Rick是不是?方從心一看到媳婦這麼支持自己,倍感溫暖又倍感委屈地說,對啊,你可能有印象,是泰溪的校友,叫方予可。就是他老奴役我。林夢又一凜,什麼!你的大哥叫方!予!可!然後就輪到他們上台了。方從心說他的大哥坐在第二排中間的位置。林夢一邊揮著翅膀一邊往觀眾席掃,揮了兩下,翅膀就卡殼了。其中一側的翅膀直不楞登地豎著演完,一下台林夢像個大明星一樣把高瑜提拉過來,問她從義烏哪個旮沓買的大翅膀,她看見她的偶像笑得都從椅子上滾下去了。方從心問林夢偶像是誰,林夢說是周林林啊,你沒看見你大嫂笑得大老遠都能見到她扁桃體了。學德語的就是不一樣,小舌頭倍兒發達。說完,林夢又激動地說,周林林是泰溪中學差生間的吉祥物,高考前夕他們差生組每人領了周林林的一個大頭貼,保佑考試超常發揮用的。所以周林林算他們的精神領袖。方從心面無表情地聽完,只聽林夢又羞澀地說了句「但其實方予可是我的夢中情人」後,終于禁不住麵皮抽了起來。林夢說,你不知道方予可的傳說嗎?方從心問,傳他心胸狹窄還是傳他睚眥必報?林夢說,啊,你這麼說他肯定是因為你嫉妒了,嫉妒他高三還能去報體育興趣班是不是?方從心冷笑著說,你不妨展開說一說。於是林夢從善如流地說了起來,絲毫沒注意到男朋友笑裡藏刀的臉色。正如每個小城鎮的布局一樣,泰溪高中旁邊有個體育館 科技博物館和藝術中心,每天人來人往,門庭若市。因為聘請了新東方的部分老師常駐教學,藝術中心課程輔導這塊業務運營得風生水起,很快本末倒置,藝術中心慢慢演變成了多功能的學習培訓中心。沒有一個泰溪高三學生沒報過這裡的培訓衝刺班,方予可也不例外,不過他報的和高考挨不上關係。他報的是太極。傳說因為太極是北大男生必修的體育課,所以方予可要提前學習,而且他確實也從頭到尾學完了兩個學期。這種自信從容 成竹在胸的做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被傳頌至今。方從心哼笑說,果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裝逼范兒。然後他抖擻精神,無情揭發了真相。方予可報了太極不假,但不是因為太極在北大很重要,也不是因為他喜歡鍛鍊身體,而是因為太極的教室在304.林夢問,為什麼啊?方從心道,方予可本來就是教室304的常客,因為藉助樓體近似L造型,可以偷偷望見202那裡喜坐窗邊的周林林。然而304本來閒置的教室突然開張了。一位太極老師終於按照藝術中心的要求,攬了不低於三個人的生意,徵用了304的教室。做了一陣子望妻崖的方予可被太極老師轟了出來,正逢周林林到三樓上廁所,乍一邂逅,周林林對方予可驟然出現在藝術中心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憋著尿看了看他身後的幾處教室。教室門排懸空掛在外側。一個是芭蕾舞班,一個是古箏班,一個是肚皮舞班,還有一個教室還沒來得及掛。「看什麼看!我來學太極!」方予可是那麼回答她的。周林林皺著眉頭呆了呆:「哦,我以為你是來聽化學競賽課的,就在拐過去的307. 原來是學太極啊。太極也挺好的,挺好的,那就祝你早日成為張三丰!」於是張三丰的接班人就在愛的祝福下,機緣巧合地在高三一寸光陰一寸金的歲月里,開始修習太極,還被他們這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們包裝成了大神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