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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惡魔啊。」伊斯人輕輕的嘆息著,似惋惜、似哀悼,「您理應是高傲的、不拘的、惡劣的、肆意玩弄人們的惡魔啊。」
「可您卻在這無人所知曉的地方去成為了一個英雄。這就是您的敗因。」
除了伊斯人,誰也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人命在一個惡魔的手中得以苟延殘喘。
勾手攬著惡魔左側黑角上掛著的流蘇,伊斯人滿身的傷痕有一些都不慎的滴落在了蜷縮著將自己掩埋著的傑森身上。
祂低頭落下敬畏的親吻於流蘇之上,而後伸出了手,朝向了動盪的精神中去。
惡魔的庇護在瘋狂中褪去,荊棘鳥用自己的身體穿透著荊棘帶來淒婉的絕唱。
伊斯人觸碰到了那具身體,觸碰到了那如同棉花糖一般柔軟白潔的靈魂。
「我一定會善待您的身體的。」祂說。
【守秘人:其實惡魔還挺喜歡你的。】
傑森:「是嗎?」
【守秘人:是啊。雖然他不懷好心。】
傑森在無邊的黑暗中下落。
無數的絲線從深不見底的下方蜿蜒而出糾纏於他的身體之上將他死死束縛著不得動彈,他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寒風,眼中是尋不見光明的黑暗,「守秘人」的聲音正同他言語著。
他能夠察覺他的靈魂似乎在對面看著他,看著他這具正往下落的身體,看著遍體鱗傷的那些痕跡,看著那些不斷滴落的血液甚至將絲線都染成它的顏色。
他看見自己身體上正在裂開一道縫隙來,不知名的、不可言狀的生物曾短暫的窺探過一眼就足以讓他震撼,如今卻是親眼看著那個存在正一點點的透過那道縫隙來擠進他的身體之中。
是時候了吧?
傑森想……
是時候了……
欺詐師欺騙了白晝和黑夜,欺騙了世界的法則,欺騙了神明。
而如今,他欺騙了靈魂。
萬丈深淵終有盡頭,在他下落之時有黑色的羽翼自發的伸展而來為他緩衝鋪墊著,幫助著他一同衝破那扇封閉的門。
「你以為紅頭罩是我的偽裝嗎?」
在伊斯人踏入那具身體幾欲睜眼親手觸碰操控著這具自己所眷戀愛慕的身軀之時,祂卻發現自己的唇齒張合著說出的話語卻還是屬於傑森的。
祂近乎是戰慄著讓龐大的身軀在這片深淵底部轉動著,不可置信的面對著站在祂面前的那個人。
傑森笑著說:「你以為我只有一個靈魂嗎?」
他打了個響指:「答錯了。紅頭罩和欺詐師,至始至終都是兩個人哦。」
所以在他的身體靈魂那一欄里從來都不是只有一個存在。
欺詐師身體中主導者是傑森的靈魂,但是身份卡的身體中也有著一種代替靈魂的東西存在著。
在伊斯人靠近轉換靈魂的時候傑森把那個存在踹給了對方,那團白色的宛如棉花糖一般的存在。
那不過是個填充物而已,所以它輕飄飄的毫無人生的重量,聖潔到一塵不染。
靈魂彼此相對,傑森退讓了開來將面前的這副身軀送到了伊斯人的掌控之下,而他自己只是將全部的控制力都落在了右手上。
在伊斯人的逐漸詫異到近乎猙獰的目光中,他的右手正緩緩抬起,手握著足以抹滅靈魂的利刃刺入了那顆緩慢跳動著、冰冷無比的心臟,刺入了祂的靈魂之中。
跳動的心臟還在顫抖著,輕微的震動從里而外傳遞到了緊握的刀柄之上。
傑森聽見了心臟的哀鳴,也聽見了伊斯人瘋狂而又尖銳的叫喊。
「不是很驕傲很得瑟、仗著我動不了你嗎?」在陷入昏迷之前,傑森爽快的笑罵道,「那麼現在,你就早點去死吧!滾到地獄裡頭去被燒個粉碎吧!」
「地獄可不要這種爛東西。」
傑森能察覺到他正在往下倒去,他的身體仿佛正在被撕扯著拉開一道縫隙,而他正在從那道縫隙中往外掉去。
黑羽還在不知疲倦的刮蹭著他的身體,不過這一次他卻沒有感覺到傷口的復原。
心臟處劇烈的疼痛開始離他遠去,在詭異的體驗下,他強撐著自己不多的力氣抬起疲憊垂下的眼帘,看見了欺詐師正站在他的身前,伸手勾住了他倒下的身影,而他自己,則是重新回到了紅頭罩的身體之中。
欺詐師現在可真狼狽。
身為高階惡魔的他大概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狼狽過。黑髮凌亂不堪蒼白的臉上都沾著血,往下看去撩開的長袍里正插著一把尖銳的匕首,直挺挺的刺穿著他的那顆心臟。
伊斯人的靈魂已經消散了,傑森的靈魂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那麼現在在這具空殼之中的是誰?
是惡魔本人。
黑羽被他阻攔而下,風聲止歇,黑角上掛著的流蘇都在搖晃著。
而惡魔眼中的星星開始墜落。
他的身軀在一點點的消散而去,而他自己做的卻只是半蹲著身子坐了下來,將支撐不了太久的傑森緩緩的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之上。
【守秘人:不留點什麼東西下來嗎?】
……
聽見「守秘人」的聲音傑森滿是疑惑,他試圖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被別人搶先一步。
欺詐師微微抬頭捉來一片黑羽在掌心中把玩著,黑與白的極致對比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