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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是美國隊長控制住了局面。
他牢牢地抱著她,戴娃的頭顱枕在他的肩頭,渾身上下仍然在不住顫抖。經驗豐富的護士眼明手快注射了鎮定劑, 她痛苦的喘()息與啜泣在史蒂夫的懷裡逐漸平息。
「沒事了,戴娃。」
史蒂夫安撫性地拍著她的頭髮:「大家只是想幫助你。」
在戴娃因為藥效徹底昏睡過去之前她抬了抬眼, 寫滿了恐懼與憤怒的漂亮瞳孔中清晰倒映著他的影子。
「你向我保證?」她問。
那一刻,史蒂夫只覺得一股微妙的連結在他與戴娃之間產生。
他救過太多人了, 多到史蒂夫記不住也數不清。不是每一名無辜的受害者都能換來美國隊長的後續照顧——英雄對眾生都是一樣的冷酷且仁慈。
可是史蒂夫也無法忽視心中醞釀的私慾產生。
「……我向你保證。」他鄭重回答。
鎮定劑的藥效發揮了作用, 戴娃沉沉睡了過去, 護士才趁機為她掛上藥物。
事後那位經驗豐富的中年護士攔下了史蒂夫。
「我知道你很忙, 隊長,」她為難道, 「但能請你……之後多來看望一下戴娃嗎?」
護士眼底濃濃的擔心不摻半分虛假。
「戴娃從不與我們溝通, 對其他護工和我的靠近也很是牴觸, 」護士說道,「但她願意讓你接近,也會同你交流。也許你常來探望對她有好處,請一名傷痕累累的姑娘卸下心房的最好方式就是依賴之人的陪伴。」
依賴的人。
史蒂夫無法忽視這個詞彙給他帶來的滿足感。
他以為自己小小的雀躍單純來自於能幫助到戴娃,可如今回想起來,還有他尚未察覺到的一部分,是因為他希望戴娃依賴他。
什麼時候察覺到的呢?
之後戴娃一天天的好轉。
外傷痊癒後,緊接著是心靈。彌補創傷就像是將破碎的瓷瓶重新粘貼,整理ᴶˢᴳ出滿地的碎片,再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拼回原來的位置。
做出努力的不只是史蒂夫,還有照顧她的醫生護士,以及最重要的,是決心向前看的戴娃自己。
在某一次任務後史蒂夫照常前來探望。
那天天氣很好,和煦日光如幕布般傾灑進室內,落在她的病床上。史蒂夫再一次碰到護工為她抽血的場景。
而這次什麼都沒發生。
戴娃乖巧地坐在病榻邊看著針尖沒入皮膚,她油亮長發垂在臉側,精緻秀麗的面容在髮絲之間影影綽綽。聽到腳步聲時她掀開濃密的睫毛,抬起眼來,與史蒂夫·羅傑斯的視線相撞,沐浴在日光下的姑娘揚起一個很淺、很輕的笑容。
恍然間史蒂夫愣在原地,等到他回神時只覺得心跳如擂鼓。
光線充足的病房裡充溢著棉被曬過太陽的乾燥溫暖氣味,這氣味在史蒂夫的鼻尖縈繞了好多天。
戴娃展露的笑容證明她真正地邁過那道坎,走出了陰霾。
而對史蒂夫來說,則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遠不止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受害者」那麼簡單。
時至今日,史蒂夫·羅傑斯仍然清晰記得那抹陽光的味道,以及戴娃淺淺的笑容。
是他用了很多時間,與所有人共同努力治癒了她的創傷。又是他親手擊碎了她好不容易縫合拼接起來的心。
如今再接近她,真的是正確的嗎?
每每曾經做過的事襲上心頭,史蒂夫都要攥緊拳頭去遏制胸腔內的痛苦。肩頭縫合的傷口隨著他的行動傳來陣陣鈍痛,可史蒂夫竟然從這疼痛中品出幾分快慰。
這是他應得的,他想,甚至一刀遠不足以贖清他的罪過。
史蒂夫·羅傑斯理應懺悔,為所有遭到九頭蛇壓迫的人,為他一遍又一遍傷害過的戴娃。
但他做不到向法老王的政府低頭,更……沒法靠近她。
美國隊長鮮少會碰見如此無力的情況。
英雄能忍辱負重,能戴罪前行,可是史蒂夫看到戴娃反覆沖洗接觸自己的手掌時,只能用盡全力力氣去壓抑自己的情感。
他越靠近她,她就越痛苦。
可迴避與漠視不能解決問題,幾不可察的傷口放置不管遲早會潰爛。史蒂夫見過太多類似的案例:許多士兵在戰後一生都為時不時會發作的PTSD所困擾。他以為——
「剛走過去的妞姿色真不錯。」
「閉嘴吧,咱們不是來幹這個的。」
史蒂夫的思緒停了下來。
橫穿戈壁灘的公路上荒無人煙,唯獨加油站前停著兩三車輛。餘光瞥見旁邊的二手車走下來三名青年之後,史蒂夫就將衛衣兜帽拉上來蓋住面容。
天還沒亮,但保險起見還是低調點好。
「就是,拿了錢就走,差不多就行了。不是說那幫九頭蛇餘黨在找線人?」
「那也不妨礙……你們懂,這麼漂亮的女人可不多見。」
兜帽之下史蒂夫挑了挑眉稍。
剛走過去的女性,有且只有戴娃一個。
而且,九頭蛇的餘黨在找線人?
三名青年說著污言穢語從史蒂夫面前經過,待到他們將後背暴露給他,美國隊長才冷淡出言:「我要是你們,就找點正經事做。」
走向便利店的背影驀然停了下來。
「什——」
「你他*找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