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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青雲女士性格強硬,哭是肯定不會哭的,她直接找了大上海打民事官司沒怎麼輸過的大律師坐鎮。
反正不管是談判還是打官司,都是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在拉鋸戰的過程里,駱姚沒心情再給顧行舟好臉色。
本來折騰他,就是為了自己心裡爽,現在怎麼折騰,心裡都不太可能爽了。
駱姚就缺乏了應付顧行舟的興趣。
但是顧行舟顯然有一層她也了解的心思是鐵了心了。
駱姚看著他和他的行李,頭有點大,有點不太想繼續下去了。
這些天,姚青雲女士找的律師和她通了好多次電話取證,她就覺得,顧氏姐弟,煩是煩的要死要活的。
所以,她有點不太想煩了。
這天她沒把顧行舟帶去食堂吃飯,她說出口的話是。
「哦,挺好的呀,那你自己當心吧。我今晚要陪我男朋友吃飯。我男朋友啊,你見過的呀,就是那個成績很好的師兄。他現在是我們學校的研究生了。」
顧行舟站在她面前沒動,眼睛裡頭的光彩是一點點地暗下去,就像快要落下去的夕陽。
快滿十八歲的他,已經是個成年男子了,長得更加挺拔和耀眼。
如果他不姓顧,名字里沒有那個舟字的話,駱姚心想,講不定自己會真的和他談個戀愛什麼的。
但是沒有這個如果的。
她轉過身的時候,心裡頭有點陰陰的痛的。
顧行舟直接回了酒仙橋那邊師兄安排的住所,和其他武行認識了,然後一起去見了香港的大哥,他們都被那有名的大哥帶進了一個電影劇組。
師兄拍拍顧行舟的肩膀,說:「你運氣很好啊,我入行五年才跟著大哥拍戲。這次是去國外拍。」
結果去的是尼泊爾,條件艱苦得一塌糊塗。
顧行舟吊著威亞飛上天的時候,心裡想的是駱姚那個女孩。
二十歲的駱姚,比十八歲的駱姚無情多了。
可是不能怪她的啊。他想。
一陣狂風吹過來,威亞的重心偏離了,顧行舟真就像小小一舟,在狂風巨浪里顛來倒去。他身邊就是大哥,這個威名赫赫身手了得的老行尊,和他一樣,不能對抗大自然。當大哥一頭要往他們身邊的建築牆上撞過去時,顧行舟展開身體擋了一擋,自己撞到了建築上,他低頭一看,腿上已經翻了一大片皮肉。他竟然沒有感覺出痛。
大哥很講義氣也很負責,在尼泊爾找了個醫院,付了全部的醫療費和營養費,讓顧行舟安心養好傷。
本來呢,顧行舟想的是,滿十八歲的這天,他可以再親親駱姚嗎?結果滿十八歲的這一天,他一個人在醫院裡過的。
等到養好傷勢,師兄傳來大哥的話,說認他這個兄弟,他就是他們班底的兄弟了。
師兄說:「以後掛威亞不能分心,很危險。你那天在想心事嗎?」
他忽而笑了笑,他和師兄說話的語氣語調和在體校時是一樣的,「想女人。」
師兄笑了,「那是要趕緊早點回去,十八歲了,可以辦事情了。」
他突然問:「她不願意呢?」
師兄問:「親過沒?」
顧行舟點點頭。
師兄問:「女人嘛,口是心非的多,親下去,摸一下,濕了,就能繼續幹了。」
顧行舟不至於天真到問什麼叫「繼續幹了」,他轉的念頭是,如果十六歲的那個吻,最後沒有停下來,駱姚會讓他干到什麼程度?
但現在不行,他沒告訴師兄,那個女人現在有男朋友。
顧行舟養好傷,大哥又給他打了一筆錢,作為額外的獎金。他準備在北京租房,顧棠舟知道了,說幫他安排了個房子,地段很好。
他問:「是他的房子嗎?」
顧棠舟沒有否認。
於是他說:「行了,我自己租。」
他在南山藝大附近租了一個一居室,陽台可以看見學校的校園裡的小園林,經常有大學生情侶在這裡約會。
顧行舟就是在陽台上,看到那個被駱姚稱為男朋友的師兄,叫什麼范有中的,和駱姚的室友、她的上鋪謝冬芽在一起。
謝冬芽拉著范有中的手,笑嘻嘻地往他臉上親上去。然後范有中托著謝冬芽的下巴,深深吻下去。
這代表什麼關係呢?
顧行舟幾乎是飛奔到校園裡,在女生宿舍門口,等了兩個小時才把駱姚等回來。
駱姚沒有想到隔了大半年,顧行舟又來找自己了。
這大半年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了,人看上憔悴了很多。
他一見她就問:「你男朋友和你好嗎?」
駱姚點一點頭,「很好啊。」
「你們還在談戀愛?」
「是啊。」
「我看到他和你室友在一起。」
駱姚眼珠子都快彈出來,看顧行舟這個架勢,如果再不講清楚,那就要連累同學了。
她用小時候不玩遊戲的口吻隨隨便便地說:「算了算了,小孩,我不跟你開玩笑了,我沒談戀愛。他跟誰在一起不關我的事。」
誰知道這個已經完全長成的小孩,往她面前跨了一步,「我不是小孩了。」
駱姚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一步,「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顧行舟突然緊緊摟住駱姚的腰,兩個人的身體,一下子貼得沒有一絲縫隙。他的吻跟著就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