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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在撒謊,但他的文字里流露出的瘋狂讓我不得不決定先穩住他。
……而且,誰能想到這人看見青木還能按兵不動,只是拍照呢。
他沒有再回復。
我第二天去學校時特別警惕,青木卻沒有到班級里,一整個上午都沒有出現。
全班縈繞著焦躁的氛圍。
明明以前青木沒在,大家都習以為常並且認為他偶爾出去玩翹課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羽太武是一個戴眼鏡的瘦弱男生,上午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畏畏縮縮,從後面看去,他永遠是低垂腦袋的狀態,在班級上也是自卑的一類。
到了中午,青木才出現,他先是在班級人狂熱的眼神中巡視了一圈。
我有心告訴他羽太武的事情,也不能公然上前,只能暫時按耐住。
等下午體育課,我才找到機會給他說。
青木穿著棉白的體育服,聞言挑了挑眉,輕嗤了一聲:「垃圾,還敢偷拍詩緒里!」
我:「……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在偷拍你。」
「知道了,」青木並不把他放在眼裡,說完就迫不及待道,「詩緒里,我們——」
他未說完,遠處的體育老師就吹響了口哨聲,青木一臉煩躁地閉上了嘴,我們只好分開出去站隊。
不管是長跑還是仰臥起坐,青木都不會做,他只會在體育老師面前蹙著眉,裝作柔弱病態的樣子,臉色本就煞白一片,長相偏向雌雄莫辨的精緻,很有說服力。
「老師……我感覺頭很不舒服,我就不跑了。」
「……行吧,那富江你就在樹下面的陰涼處休息休息吧。」
「好。」
全班只有青木一個人在樹底下悠哉悠哉地喝水休息。
跑完長跑時我人都快沒了,喉嚨有些刺涼,腿軟,呼吸沉重。
我靠在鐵網上休息,那些人跑完就圍著青木慰問,青木嫌棄那些人跑步後的餘熱汗水,直言:「臭死了!趕快離我遠點!」
在操場外圍的鐵網處,有一個男人似乎在尋找什麼,視線一觸碰到富江就驟然爆發出刺眼的光亮。
手立刻抓住鐵網網格,青筋暴起。
在我們走上教學樓時,我回頭望了一眼,那個男人依舊在遙遙地望,眼珠子凸起,陷入深深的眼窩內。
……是誰?
我內心猶疑,進入了樓道間。
下午放學,我收拾好書包,在學校門口忽然遇見了那個奇怪的男人,他在拉著羽太武問青木的問題。
「請問你們班的青木富江是多久來的?」
「關你什麼事!」一向懦弱的羽太武一說到富江就臉色很差,稱得上是兇狠。
那人毫不在意,怔怔道:「他的頭髮……簡直和我祖父母收藏的藝術品一模一樣!你看!」
他打開了一個木盒。
在精緻木盒裡的,是一卷蜿蜒盤旋的烏黑如碳的長髮,宛如圓潤的珍珠在閃光,黑曜石一般,根根柔順至極,像是世間最完美的藝術品。
僅僅是一眼,就吸引住羽太武的目光。
「這…這絕對是富江的頭髮……可是怎麼會是長的?」
「必須要將它鎖在木盒裡,要不然會長出很多……你相信了吧?我想要你明天把富江帶出來……」
羽太武直直注視著那盒烏黑的發,突然,他伸手出其不意地將盒子搶了過來,拔腿就跑。
「可惡!!站住!!」
那兩人跑走了。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有點迷惑,不過那盒子裡的長髮的確很像青木的頭髮。
青木的每一處都是獨一無二的美,就算是一根指頭、一根黑髮、一片皮膚,都能準確地認出主人是何人。
只要見過,就絕不會認錯。
我兼職完回到家,青木一如既往地非常自來熟地過來敲門。
一見面他就抱過來撒嬌:「詩緒里——快來親。」
尾音未落,冰涼的吻已經到達,我偏頭想讓他先等等,結果一個錯過他親到了我的脖頸處,驚得我立刻扒住他的肩膀腿軟。
青木完全不在乎親的是哪裡,似乎只要是我的溫熱皮膚就親得十分起勁,我感到一連串的濕痕在脖頸上留下明顯的存在感。
頸部和臉不一樣,和手更不一樣,薄薄的皮膚與無數的經脈相連,更加敏、感,也更加的癢。
他跟只大貓似的整個人都掛在我身上,比我大一圈,埋頭舔舐時我的背部貼在了冰冷牆壁上。
「……你等等啊喂!」
他舔了個遍我不得不伸手把他的頭推開。
他的舌尖沒有收回,最後一下舔舐了我的手心。
我的呼吸有些變化,都怪青木實在是太沒有邊界感了…!!
「我餓了,先吃飯!」我說道。
吃飯過程中,青木自然很嫌棄這些超市便當,吃了幾口就不吃了,在我幽幽的盯視下他頓了頓,嘀咕了幾句,又勉強用筷子刨了幾下。
我想到今天遇見的那個奇怪事:「青木,你以前剪過頭髮嗎?」
「多久之前?」
「……就,長發的時候?我今天看見一個人用盒子裝著你的頭髮,要羽太武把你帶出來呢。雖然他沒答應,還搶了盒子跑了。」
「一想到我的頭髮在那種噁心人身上就很想吐。」青木非常順滑地憤憤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