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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有點不耐煩了,他說道:「快點啊垃圾,詩緒里又要被搶走了……」
不明所以的句子,三池掠過他的話語,瘋了一樣砸向他的臉。
「我都說了!!她是把你當成狗!根本不是愛你!富江!你就是這樣卑微到可笑嗎!她不愛你!不喜歡你!只是利用你!你不准和其他人在一起!!」
等風暴停歇,三池的胸脯在劇烈起伏,充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地上的少年。
那人的臉部被他砸得下陷,皮開肉綻,宛如一朵綻放的血色肉花,細小的碎肉粘在棒球棒的末端,再滑落下去。
「嗬…嗬…嗬嗬……」三池在等待富江的重生。
腦海里回想剛剛富江的話語。
誰——?是叫什麼……詩緒里?
他一愣,忽然覺得棒球棒的觸感滑膩了不少,低下頭。
並非是棒球棒變得滑溜,而是他的手——他的手不知從何時起變得白皙無暇,骨節分明,老繭不復存在,手心細膩,分明是一個美麗少年的手掌。
是什麼,在衝破他的身體,就像是被青木話里的某人吸引,吞噬的速度陡然加快,它迫不及待地要破土而出。
「——!?」
哐當!
棒球棒猛然掉落。
「呃……啊……啊啊啊!!」
北村雄扭開頭,沒有去看新的富江從內而外吞噬同化人的場面。
三池跌落在地,奮力摳挖著喉嚨面部,眼球幾乎突出眼眶。
在他蛻變毀滅之際,地上死亡的少年重新恢復了呼吸,撐著地坐起——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掉下幾塊碎肉。
青木摸上被打爛的臉。
肉在極速恢復,拉扯著,鼓動著,絲絲縷縷地連接,構成新生的皮膚。
三池彎腰跪在地面,張大了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青木雙手摸著臉頰,感受著再次細膩完好的皮膚,愉悅地輕笑。
「你懂什麼?」
在快被消滅存在感的人面前,他的雙眼驟然迸發出極其亮的光芒,展露出興奮快意的誇張弧度的笑意。
「詩緒里——詩緒里真的很愛我啊。」
「你想想看,」他的口吻變得甜膩,「她就算利用我也等於是選擇了我啊。而且詩緒里明明那麼害怕危險,卻還是決定和我在一起。」
「我才是災難的源頭,她遭遇的一切都是來自於我啊!詩緒里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一個!」
他一想到那些災難是他帶給她的,而她承受著他理所當然必須保護她的死亡,依舊選擇了自己,就忍不住渾身顫慄,睜大了雙眼,快、感從尾椎骨蔓延至後腦。
五指在臉上難耐地下滑,留下幾行血色的痕跡。
「……我的死亡,不足為奇,都是我應該做的。詩緒里才是,她真的好可愛,好愛我!即便可能要因為我而遇見你們這些噁心的不知所謂的東西,她都沒有放棄過我——」
青木的神色陡然冷下:「她的愛你這種貨色當然不會懂了。」
「你們這些人,就不能老老實實地服侍我,讓我好好地待在詩緒里身邊,一直看著她嗎?」
……其實間織也是因為你聽她的話,能為她付出一切,能保護她,才接受的吧?北村雄想到。
北村甚至有些不道德地心想:雖然沒三池說的那麼誇張……但是總覺得富江就是把自己往那方麵塑造……聽話的痴迷者。
……而且,竟然微妙地對上了。富江認為她是如此愛他的,就仿佛她只需要給予他一點兒的喜歡,就能在他心底無限擴大,狂熱無比。
那點喜歡,對於他來說,就是愛了。
而他炙熱的感情,對於自己來說,卻只是一種淺薄的、不能與之相比較的東西罷了。
……簡直是將間織奉上高座了啊。
不過也說的沒錯吧。富江在間織身邊為她死亡,可不就是應該做的?就是他引來的啊。
但是這是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來講——富江不同,富江他的存在就是代表了不同。
對於這個自私自利,所到之處本就是災難過境的怪物而言,他的犧牲便顯得如此的震撼。
就像是天災來臨,所到之處無人能夠抵擋,但那個本身就代表災禍的天災,為保護一個人類反而消滅了自身的存在,也同時無意識縮小了災難範圍。
——明明災禍才是它存在的意義啊。
自私高傲、被殺繁殖、禍害人類,那才是怪物被天賦予的意義啊。
它的本性如此,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現在它卻動搖了根本——
青木等腿部復原,站起身,看一眼正在蛻變的贗品,嘖一聲,想了想,他又得意道:
「你就慢慢長吧,醜八怪。我要先去東京。」
說罷,便哼著歌染著一身的血走了出去。
殘陽如血,與他身上溫熱的血液融為一體,走進了夕輝。
青木還沒有到東京。
他應該知道房子的地址。
買了教材以後,我去上第一天的課,大學隨便坐座位,我挑選了一個中間的位置坐下。
上課鈴聲還沒有響,學生陸陸續續走進教室。
直到一個眾星捧月的人出現,我差點表情失控。
「富江富江!快來坐這裡!」第一排的人立刻站起朝他揮手。
從門口進來的少年一身白色的襯衫,幾人緊緊包圍住他,隱隱呈現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