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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難耐地摳挖著面部。
情緒無法疏解。
逐漸,白皙臉上流下血滴,他仿若無事地繼續憤怒地發泄。
心臟依舊在忠誠地鼓鼓跳動著,以一種激烈的頻率驅使他快點去見面。
青木隨心而欲,當然會去見,但並不代表他能忍受這股陌生的躁動。
……
黑暗籠罩的別墅,傭人束田在地下室的睡房被樓上的動靜驚醒。
肯定又是富江少爺在發脾氣,這幾天富江少爺已經驅逐了無數的下人,還踢傷了一個冒犯他的傭人,放狗咬。
束田戰戰兢兢片刻,還是怕明天那個任性的少年會因為自己沒有去看望,收拾殘局,而無理取鬧地將錯誤歸結到他的頭上,所以束田猶豫片刻,還是舉著手電筒出去。
偌大的空間,只有廚房亮著燈,門被虛掩著,束田的眼睛湊在門縫間,剛要叫富江少爺,便被眼前的場景狠狠釘在原地,驚駭地瞪大眼睛。
血流成河,動脈的血能飛濺到頂上的天花板,廚房到處都是潑墨狀的血,紅色密布,詭異的切割肉的聲音在輕響。
那個剛復活的黑髮的少年剝開自己的胸口,透過血肉與肋骨,注視著跳動的心臟。
鮮活的、紅色的肉塊在振動。
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在啃噬,那怎麼會覺得心癢難耐?
青木有痛感,但並不懼怕,討厭的是別人給予的。作為非人的怪物,此時,他僅僅是皺起眉頭,將皮肉重新蓋上。
細胞在迅速拉扯著筋肉,彌補著傷口。
青木站起身,吃下廚房遺留的糕點。
復原速度愈發的快,幾乎是瞬間痊癒。
束田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懼怕、恐懼、雙腿顫抖——但隱秘生出的妄念令他站在原地,眼白增加到露出血絲死死盯著對方。
……這是,什麼?
青木毫無顧忌地走出去,瞥一眼驚愕的束田,漠然道:「把廚房收拾乾淨,擦血的東西燒掉,我不想看到它。」
「……好。」
束田顫抖著偷偷望向他離開的背影。
在地面拉長的黑影時刻隨行,少年消失在視野里。
與此相反的,是房間裡驟然發出的巨響和突然對裝飾品發難的謾罵聲。
明天恐怕又是遷怒式的一輪驅逐。
我們從學校逃走以後,這個陌生的青木固執地不鬆手,還又問了一遍:「……我在問你名字!你難道沒有名字嗎?未命名?」
可怕的是,他的神情是認真的。
我無語片刻:「你先鬆開手。」
青木看我幾眼,倏地勾起一抹笑:「你不覺得我的手握著很舒服嗎?」
手身修長、骨肉勻稱、皮膚細膩無比,羊脂白玉般。
我搬出老一套說辭:「不了,我有男朋友。不想握別的男生的手。」
此話一出,他微微一怔,我掙脫成功。
青木扯出一個笑:「男朋友?」
我嗯了一聲,想著學校里到處找人的殺人犯,現在大學裡的青木應該已經下課,想了想,我還是決定謹慎地回去一次。
畢竟不能一直躲他,我還要上課呢。
我誠懇道:「那麼就在這裡分開吧。再見。」
「……」他的面容扭曲一秒。
我沒發現,轉身想要離開,下一秒,手腕被拽住。
他已然換了一副面孔,熱心地笑道:「你剛剛在躲一個人吧?他肯定要傷害你,都這樣了你的男朋友都沒有解決掉,想必也是廢物一個,還不如拉著我去。」
我對於他直白嘲諷我男朋友是廢物一事沒什麼想法,只沉默片刻:「……」
拉你去當肉盾嗎。
我有點好奇,就像昨天青木對我說的那樣,難道真的每一個陌生青木都對我沒有攻擊性嗎?
……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青木富江本性如此,幾乎每個和他有所牽扯的人都遭受過他的攻擊性言論,甚至還有他追隨者的暴力。
我真切地提問:「你為什麼非要跟著我?」
青木剛剛令人無法控制的狀態收回,他無法理解就乾脆不去理解,頃刻間恢復以前的樣子,裝模作樣地皺眉擔憂道:「因為你看起來就很弱啊,我可是來你們學校做善事的。而且我……」
他的神情悲戚:「我的父母時常對我打罵,認為我沒有資格繼承他們的財產,我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過得很不好,你看見剛才跟著我的那個傭人了嗎?那是監視我的啊!恐怕現在已經跟那對殘暴的夫妻通風報信……」
他似乎想起什麼悲慘的經歷,淚水瞬間湧出,渾身細細的顫抖起來,陷進夢魘一般。
我安靜地看著,誠懇道:「……這樣啊,要不你報警吧。」
「是真的啊!」青木急切說道,見我不信立刻換了話題,「而且小姐你怎麼不找你男朋友幫忙呢?肯定是他無能吧!無力對抗一個人。帶上我起碼多一份力量,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幫助你……小姐你真的很可憐。」
「……謝謝。」
[青木]在戰鬥力上的確無能,但是他可以充當吸引小怪的防禦線……
我沒辦法甩掉他,於是只能一起再回學校。
在校門口,警車已經到達,我僵硬住,立刻停止步伐。
……不會吧?應該沒有那麼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