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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等等,兩個人?
我突然徹底清醒,腳迅速收回,差點一個兔子蹦站起來。
那人手中便一空,抬起頭——滿臉的紗布。
「詩緒里!」我身後的人先開口,他簡單解釋了幾句,「是我讓他幫你處理傷口的!是我要他來的!……要不是他只有這個作用,你看看他這麼丑……」
語氣莫名妒忌,滿是惡意。
我這才仔細看對方。
第一反應就是好小。
還是小孩子的感覺,十三、或者十四歲?但是只露出左眼,連手都纏繞著繃帶。
不過……應該又是一個被青木吸引的人吧……
我不再多問,道謝:「謝謝……」
他搖搖頭,不說話。
青木極其有存在感地嗶嗶:「他是啞巴!別和他說話詩緒里。」
那人低著頭,沉默地繼續塗藥纏繞,隔著他手中的繃帶都能感覺到他指尖的涼意。
我問青木:「他叫什麼?」
青木回答:「叫他醜八怪就行。」
我:「……」
行吧,我只希望這人不要因為我太靠近青木而仇視我。
所以一處理完傷,到了該休息的時刻,我就遠離了青木,他氣得不行,仿佛在敵人面前丟了一分。
即便再怎麼注意,他還是個小孩子。
小小的一團縮在那裡,似乎睡著了,看起來可憐得很。
青木把羽織遞給我,認真道:「給你詩緒里,別凍得死掉了。」
我愣了愣,一瞬間想起雪山的事。
然後他見我裹起來後,又低頭脫浴衣,我連忙阻止了他:「不用了不用了。而且你也冷的吧,不用給我。」
青木毫不在意道:「不要,我又不會死。」
我推辭不掉,只接受了羽織,親自聽見不如親眼所見,內心狠狠刷新了一遍對青木的印象。
夜晚,萬物沉睡。
我們三個離得遠遠的,誰也不靠近誰,仿佛繃著一條線。
雖然感覺跨過那條線最慘的應該是我……萬一人家嫉妒怎麼辦……
我再一次入睡。
……
忽然,黑色衛衣的男孩動了動,青木也立刻睜開眼睛。帶著仇恨與他對視,同樣的黑眸,同樣的敵意。
但有一根線牽引著他們沒有貿然顯露出對對方的恨意,只能安靜地按耐下。
畢竟入睡了,不要吵醒最好。
男孩緩慢走至沉睡的少女身邊,青木死死盯著他沒有動,駭人的情緒在黑沉沉的眼底不住地涌動。
寒冷的夜晚,在森林裡更是氣溫驟降,三個人皆是呼出吸入都是寒氣。
他什麼都沒做,僅僅是將衛衣脫下來,認認真真地包裹住她,然後回到原位置入睡。
青木對那件衣服的妒意到底比不過詩緒里的脆弱,他看了幾眼,又看了片刻詩緒里的臉,最終相安無事。
星空之下,只剩下一道綿長的呼吸聲,其餘兩人徹夜未眠。
第25章
睡夢沉沉,我似乎真的夢見我們並沒有逃脫,於是一堆人拿著刀,群情激憤,一刀一刀,無數道刃光在眼球上一次又一次閃過,人群不管不顧地向前沖,向中間擠,很快堆起人肉包圍團,無差別亂殺,血肉紛飛,紅色濺起,灰白牆壁、木質地板,全被染上不詳的顏色。
我是被驚醒的。
醒來時晨光熹微,破光在遠處的蒼翠樹林中緩慢地攀爬,眼前一片微光,清涼無比。
青木和那個小孩子似乎都沒有醒,我起身時身上只有一件羽織,但這單薄的衣物竟然能讓我一夜安眠而未感到一絲的涼意。
我左右看了看,清晨的道路在眼中很是清晰,有幾道被人踩出的泥土窄路,無論如何,照著走找到活人,借個電話也是好的。
旁邊有條小溪,小溪旁有棵樹,樹中有凹陷的小坑積了點水,我一瘸一拐地走過去,腳踝比昨天好多了,起碼能走路。
小溪應該是從上面神社流下來的,屬於下游的水,我就用小坑裡的水,洗了把臉,正要去叫他們兩個起來。
清澈見底的小溪里,忽然從上方漂下一絲一縷的紅色,在清水裡異常顯眼。
……血?還是什麼?
我心慌起來,連忙回身速度加快,還未喊,青木就睜開眼翻身坐起,他和平常人起床不一樣,臉上依舊清爽乾淨,與平時狀態無異。
那人也沉默地醒來,不過他遮得太嚴實了,我看了半天才發現他是醒著的。
我:「我們必須馬上走。」
「也是,」青木看向小溪,被噁心到,嫌惡地說道,「那些人應該死絕了吧?死了還要污染,真是噁心到想吐。」
我將羽織還給了他。
那小孩還要跟著我們,青木語氣惡劣道:「你已經沒用了,還不快點滾。」
我聞言生怕那人和以前那些人一樣露出激烈的情緒,現在我和青木可能沒辦法逃跑。
可是男孩僅僅是搖了搖頭,甚至在青木的怒瞪下小獸似的躲在我身後,似乎很是害怕暴怒的青木,我能感覺到他輕輕拽住了我的衣角。
他的個子只到我的鼻樑,我看向他時,他需要抬眸,那隻沒被遮住的眼睛十分的美麗脆弱,睫羽宛如透明蝴蝶展翅欲飛,抬起看人時莫名稚嫩。
有點像青木的眼睛。我想到。但是因為年齡小了點,上挑的魅力消減了一些,圓鈍感多了一點,於是顯得既無辜又無害,在白色晨光中黑色眸晶瑩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