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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神的臉會微微轉過來,第一次時會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發出「詩緒里你怎麼能吃那些東西!」的聲音,然後搖頭拒絕去拿。
我用平靜的聲線道:「拜託了,高個子青木。」
「……」
最後還是拿了,他不需要踮腳,伸出手臂就能輕易拿到,放進了購物車內。
期間還有人過來向他搭話,都被青木不耐煩地說走了,打擾他的人太多了,一時之間眉眼染上不好惹的戾氣,容貌更盛。
走出超市,我望著滿天白雪,呼出的氣在唇畔形成白霧又頃刻間消散。
青木的手忽然好奇似的靠近,將我擠在圍巾里翹起來的幾縷頭髮用手指勾住,慢慢挑出來。
髮絲在脖頸處的肌膚上摩擦,有細微電流經過的錯覺,帶來一陣癢意。
我掀眸看過去,剛好髮絲完全被挑出,青木低眸時垂下的鴉黑眼睫根根分明,仿佛精緻美麗的小扇子蓋住一部分黑色瞳,一雙眼既好奇又專注,在冬天他的唇色變得極淡,顏色濃重的黑髮與雪瑩清冷的皮囊構成色彩獨一份的畫面。
栗色的發在他微彎的指節處輕飄飄滑落。
青木一直看到它徹底貼上圍巾表面,才反應過來似的看向我,眼眸一彎:「詩緒里,我幫你整理了頭髮。」
「謝謝。」
我們走入街道,雪地軟綿,一踩,鞋就下陷了一點,青木忽然轉頭。
「詩緒里,也要幫我整理一下。」他把頭低下來。
因為是他提著購物袋,所以我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青木的黑髮只是幾分鐘就落了許多細碎的雪白冰花。
早知道就帶傘了……
我可以預想到我頭髮的「盛況」。
抬手拍了拍他的頭,並不是把雪花拍走,反而將雪花拍融化掉。
到了家,我拿鑰匙出來,想到上次給他的新鑰匙:「你是不是把新的鑰匙也放在你說的……什麼地方了?」
「當然了,詩緒里的東西我都放在一個地方的!」
「什麼地方?」
「隱蔽的地方。」
「?」
我沒有多問,進了屋。
我提醒他:「我最近可能不會怎麼跟你玩了,在我家你要安靜一點哦。」
「為什麼?!」青木才把購物袋放下,聞言驚到。
「因為快要考試了。」我回答。
「那又有什麼關係?」青木不能理解,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考大學的嗎?」
「這個啊——不要,詩緒里,我早就上過大學了。」
「???」
青木回憶到:「幾年前吧。」
一般十幾年就會有一個仿製品考上大學並且畢業,畢業證會被此[青木]的軀體分裂出來的無數分支[青木]通用。
「????」
幾年前……才十歲左右吧!?你這麼聰明的嗎?不對——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上高中?」
「一開始因為好玩啊,」青木理所當然道,然後邀功一樣湊近,「後面當然是因為詩緒里啦,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感動?」
「……還行吧。」
接下來進入最後的衝刺階段,我們班級也……不,完全沒有最後衝刺的氛圍啊!
每天只有我在孤獨地奮鬥,他們倒是很熱衷於打探青木想要去的學校。
第一次青木笑眯眯說:「就今年的那個綜合排名第三名的大學吧。」
第二次就說:「第四名的。」
第三次就說:「關你什麼事啊。」
他也把上次我給的新鑰匙找了回來,嘆口氣:「詩緒里,你不知道[我]藏得有多隱蔽,找了好久哦。對了對了,還有你給我寫的情書,也放在那裡的。」
我一陣羞赧:「……你還是忘記吧!」
說起短暫喜歡青木的那兩天,我就感覺到一種朦朧感,仿佛過了許久,中間存在的太多驚險刺激的事情讓那段還算寧靜的日子蒙上一層紗,隱隱約約。
遞情書的前一天,其實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那天我照常在學校的閱讀室看書,手機靜音放在桌面上。
但是屏幕不斷亮起,信息一條接著一條。
在這裡的房子是父親給的租金,他當時可能出於愧疚之情,租的房子竟然是有客臥主臥之分的,面積比較大。
父親一口氣付到我高中畢業之後的兩個月,而那邊的父親再娶的妻子的國中生兒子谷本晶夫前段時間知道以後,非要吵著鬧著退還租金,租更便宜的,那個差價就用來給他買新看上的父母不給他買的遊戲機。
他知道父親即便是為了面子也不會答應,所以只是來打我的電話。
我給父親說明過情況消停了兩天,結果這幾天他又來。
可能是仗著父親不會對他做什麼,就蠻橫的背地裡陰奉陽違,妄圖躲著父母買。
我煩不勝煩,拉黑了一個號碼又來一個,告訴他不可能退還租金,他就說他有辦法,讓我裝可憐死皮賴臉就一定可以。
……呵呵。
我走出閱讀室,在學校池塘邊接通陌生號碼的電話。
谷本晶夫在電話里喊道:「間織!你是不是非要扒著我們家吸血!趕快把那個房子退了,賴著收租金的人我就不信他不退!」
我懶得理會這個根本不懂合同和社會險惡的混混:「這是他應該給我的。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