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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走。
腦海里不斷划過少女那張可愛的臉,冷靜的眼。
「呃……」突然,少年在沙發上痛苦出聲,在他光滑的背部竟然裂開了一條血縫,一顆哭泣的腦袋正要生長,如同他內心不能理解無法宣洩的情緒破土而出。
牆上的少年影子弓起腰,被吸食血肉般扭曲了身體,他背部探出圓形的影子。
他想叫,應該大聲喊叫,痛苦地哭泣。
但腦海中莫名划過的,是那句「不要吵醒她」。
於是只有細微的肉撕開的聲音。
客臥的門被打開,青木一臉不耐,小聲道:「真是廢物啊,我和詩緒里接吻都努力抑制住自己了。」
他一把抓住正在分裂的[青木]的頭髮,一路拖行。
在將要離開這座房子時,那渾身冷汗的少年扣住門框,指節在泛白、顫抖。
青木冷漠地瞥一眼,只覺得礙眼,詩緒里的屋子,別人最好能少碰就別碰。
但這個仿製品用的力氣太大,那顆頭也在無聲地流淚。
青木低身,陰惻惻道:「詩緒里最討厭、最害怕你這副醜陋樣子了。」
他懂富江們最在意什麼。
果不其然,少年鬆了手,那顆頭張大嘴緘默地呼吸,眼淚不停地流,一路上留下鹹味的水珠,融化在雪中。
青木將他隨便拖到一個地方就扔下不管,抱臂踢了他一腳,惡劣道:「千萬別找到有關詩緒里的記憶哦。你看看你,沒找到就這副窩囊樣子,找到了還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絲毫不在乎自己也是陷入情的其中一員,大肆嘲諷。
「呵呵呵呵呵」少年趴在地上冷笑,那顆頭原本在自由生長,卻莫名其妙停止了速度,也許是被那「她害怕」的言論影響,猶猶豫豫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那些記憶也不是你經歷的吧?噁心的贗品。」[青木]勾起惡意沖天的笑,「鳩占鵲巢!」
「你懂什麼?」青木並不在意,掀眸冷淡地看他一眼。
道德底線在他這裡是不存在的,他巴不得頂替。
「而且你就說說而已。我不信你不想——」青木展開一個笑,「不管有沒有記憶,你都會想的。」
處理好分裂的噁心仿製品,青木哼著歌回家,打開門,拍拍身上的雪,沙發上有一些血跡,青木還把沙發收拾了一遍。
他回到客臥,滾到床上,床上靠著牆壁,與隔壁的主臥一牆之隔。
他轉身親密地貼上,哼哼唧唧撒嬌道:「我解決了一個麻煩,詩緒里。」
「你肯定會被那東西嚇一跳,所以我才做的。不是順著嫉妒,絕對不是。」
「你討厭他,對不對?所以我就處理了他。我也討厭他。」
空氣中充滿了他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
「好討厭。裝什麼裝呢,明明那傢伙已經成了那副樣子,還要嘴硬,結果分裂了。」
聲音陡然低沉:「他分裂了!憑什麼!!他一定在心底妄想著不屬於他的!」
房間安靜片刻,青木手掌摩挲著牆面:「你知道為什麼分裂嗎?因為太喜歡你了詩緒里。」
「我也是……接吻的時候,其實後腦差點分裂了的,我忍住了。我才是最好的……」
他喃喃,再次重複,瀰漫著執念:「我才是最好的,詩緒里。」
第56章
第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假期養成的自然醒習慣讓我過了很久才睜開眼。
洗漱、吃飯、打開電視,我睡眼朦朧,啃著麵包,等電視節目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我才慢吞吞想起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吃麵包的動作緩慢下來,最終停下。
……等下,青木呢?
以前他都是主動過來嗶嗶叨叨,吵得我腦袋疼。
我象徵性在屋內轉了一圈,「青木?」
敲客臥的門,沒人應,再打開門。
沒人。
我打開了廚房裡的櫃門。
「青木?」
掀開電飯煲蓋子。
「青木?」
將電視機上裝多肉的小小花盆拿起來。
「青木?」
把我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拍了拍,口袋裡只掉出一支筆。
「青木?」
拉開斜挎包拉鏈。
「人呢?」
我還把桌上乾淨的垃圾袋拿起來抖了抖,畢竟青木以奇特的形態出現也不是不可能。
也沒有。
既然如此,我就沒有再尋找他了,反正他經常消失。
過了不知道多久,看電視的我在沙發上聽見後院牆壁外,有人在罵罵咧咧:「快滾出來!有本事你就滾出來!」
我:「?」
走出去,青木正盤腿坐在樹底下,百無聊賴,看不見牆外的人,只聽見咒罵的聲音。
我很奇怪青木居然沒有對罵,走過去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詩緒里——!」他驟然展開笑顏,站起來,絲毫不理外面的人,把雙手在我面前攤開,那雙細膩白玉一般的手心,已經弄髒,污泥模糊掉上面好看的紋路,還有一些淡紅色的劃痕——我有理由相信這是他故意不自愈的。
在外面的人的罵聲中,青木黏糊糊道:「你看我都幹活干成這樣了,你就千萬別去同情那個贗品了——他早就走了!」
「誒?走了嗎?」我一愣,又覺得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