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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得煞白的皮膚一丁點兒的瑕疵都沒有。
傷口在他鎖骨處,原本橫跨脖頸一直延伸到耳後,仿佛是被砍刀毫不留情地一揮。
現在只有鎖骨處有那麼一截紅色。
青木似乎每一處都是美的,鎖骨夠深,弧度完美,呼吸起伏間能輕易勾了人去。
我十分認真地將指腹輕輕碰到傷口,屏息凝神,深怕他突然亂叫,我好及時收手保住耳膜。
但是青木很安靜,安靜得不像話,可能是因為我摸到了傷口,他呼吸更急促了些。
我只碰了幾秒,這幾秒內足夠我的指腹感受到青木傷口深處血肉的鼓動。
那些破開的肉就像活物,蠕動滾爬著往上涌,填補傷口的崎嶇,再向另一塊擠去,相連成整塊,徹底癒合。
我咽了咽,極力控制住自己的雞皮疙瘩,面不改色地收回手。
青木還很遺憾,自然地伸手抹掉我指腹殘留的血滴:「詩緒里你好快啊。怎麼樣?」
怎麼樣?我說像無數細小的蟲在蠕動會不會太傷人了?
我誠懇道:「是挺神奇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青木又開心地笑起來,他的笑聲總是透出幾分的瘮人。
我:「不過這麼久了,應該也有人發現你這個秘密吧。」
比如你父母什麼的,我突然想起青木好像從沒有提及自己的家,家庭背景直接神隱,學校里也無人問津。
「是有人發現……」青木輕描淡寫道,又邀功似的朝我多說了一句,「但是這麼觸碰的只有詩緒里一個人。」
「……不可能吧。」
「是真的,」青木說道,「其他人都是撕開,只有詩緒里是在癒合的時候碰……」
在我皺眉詢問前他又開始叫。
「我的傷還沒有好!腿還沒有好,好痛啊好痛啊……」
我被打斷。
夕陽西下的時候,我不得不回去,青木手臂傷口恢復大半,不住地擊打水面:「詩緒里!!詩緒里!不要走!」
我猜測他可能是怕我回不來他明天裸、奔,於是很認真地承諾:「放心吧,我明天肯定給你帶衣服。」
他重點明顯抓錯了,那雙眼睛宛如信任的小動物似的:「……那明天一定要來陪我……我一個人好寂寞啊……」
「嗯,會給你帶衣服的。」
我走出石洞,回頭望時,青木似乎還躺在水窪里眼睛定定地凝視。
在昏暗光影下,那無光彩又莫名刺進人心的眼神讓我一抖。
回到屋子,我還多走了一趟給青木帶吃的和毛毯衣服,再離開時他又是令人頭疼地一直叫詩緒里,我只能站在水窪旁邊看著他低頭一口一口咬完便宜的熱飯糰。
跟看小狗進食似的。
我也沒問好不好吃,青木吃慣了昂貴食物大魚大肉,應該不會喜歡這個,但很可惜我只有這個。
他吃東西時垂著首,我站著只能看見他的黑色發頂,還有一截白皙後頸,柔軟黑髮搭在上面對比極其強烈,肩部與背部自然是富江式的完美,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整體看並不是瘦弱,反而是非常青澀的帶有柔韌勁的少年身體。
我沒什麼害羞的,平時泳池裡全部都是裸、露上身男,我現在也只能看見青木的上身,根本沒多想。
只是看人吃播實在無聊,於是走神放空看了十幾秒就移開了目光。
然後就聽見此人將飯糰包裝捏得脆響。
我以為是吃完了,「你吃完了?」
伸手把包裝紙袋拿走,他托著飯糰的手不自覺伸了伸,再放下,隨即抬頭,視線跟著飯糰走,然後移到我臉上。
我看一眼被捏得一團亂的半個飯糰,沉默了:「……」
青木這才回答那個問題:「沒吃完。」
我默默還回去。
他繼續啃,速度很慢。
我懂,一定是覺得很難吃,難以下咽,但沒辦法。
我望向石洞外的景色,暮色降臨,海聲陣陣。
他終於吃完後,我把毯子借給了他,他傷好後就可以蓋著,還有一件我隨手在買飯糰的超市旁邊買的打折的男式外套。
重新回到屋子,隔壁的阿悟似乎專門在等我,見我回來,在門口問我:「間織姐姐,那水裡有東西嗎?為什麼是紅色的?」
我笑了笑:「沒事,是死掉的魚。」
男孩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估計是被嚇到了,但幸好沒看見過青木。
……不過青木不至於連小孩子變態也吸引吧?我懷疑地想到。
夜晚,我洗漱完很快睡覺。
入睡前還在想石洞的環境雖然糟糕,但按照青木的懶性子,估計會乖乖等著,讓人親自把東西帶到他手裡。
不會亂跑,嗯。
我真怕了他惹禍的本領,千萬別把我燒著。
深夜我睡得很熟,但也沒熟到清晨有人在敲門都沒醒的。
我看了眼鬧鐘,早上七點。
那人敲門很輕,似乎沒有多餘的力氣,慢慢變成貓似的撓門。
我嚇了一跳,湊貓眼看沒人。
不對……我往下使勁看,才堪堪看見一個黑色發頂。
我:「……」靠。
原本被嚇得砰砰直跳的心臟也回歸正常頻率。
我打開門,那人原本坐著,上身靠在門上耐心地撓門,門一開他就順勢向前抱住我的腰,抬頭笑道:「詩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