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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樓下,青木倒在小巷子裡,生命力被背部裂開的頭顱無情地掠奪著。
那顆頭喃喃張開了嘴:「詩緒里——」
半晌,新生的頭顱逐漸生長到腰部,與他相連的青木早就死亡,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突然,正奮力生長,企圖快速長出腿部的少年被人一把揪住頭髮,被迫往後仰,劇痛從頭皮處傳來。
幾個相同外貌的人不知何時圍堵過來,將他和地上的屍體包圍。
抓住他頭髮的青木瞥一眼地面上的屍體後頸上紅色的劃痕,臉色驟然變差。
「嘁,就憑你這種仿製品——!詩緒里肯定體驗的不好!」
另一個青木眼神也十分暗沉:「真是廢物。」
最旁邊的青木說道:「都怪你們!讓這種垃圾搶了先!」
這幾人身上全是紅色的血液——他們也是分裂過後再度復活的人。
幾個小時以前,在詩緒里濕潤了眼眶時,無數個[青木]了正在發生的記憶——一瞬間沉溺,失控,無一例外的都撐不住地嘶吼著分裂。
那時候在臥室的青木起碼能因為詩緒里在眼前而努力克制,他們卻不能,比那個該死的贗品還要早的分裂至死,導致他們沒有到最後就死亡。
當然,這樣復活也早,他們一復活就趕來了這裡,想必房間裡的垃圾肯定會分裂,一定會半夜離開,到時候就由自己頂替——誰知被一個從沒有記憶,也就沒有分裂死亡耽誤時間的仿製品搶先進入。
他們只能待在樓下,和這個可惡的與詩緒里糾纏過的贗品在一起。
而在此刻,遠方近處,城市原野,星空下依然處於死亡狀態的青木不計其數,分布各地,新誕生的青木也在不住地掙扎。
今夜是[青木富江]的瘋狂之夜。
那顆新生的少年頭顱被抓住了頭髮也不惱,面對對方居高臨下的眼神,倏地一笑,黑眸彎成極度嘲諷的弧度。
「詩緒里真的好可愛哦——還有,不要吵鬧,她還在睡覺呢,畢竟她很舒服很舒服,是哭著睡著的。」
氣氛陡然降至冰點。
揪住他頭髮的青木表情變得平靜,眼中卻醞釀著翻湧的黑色泥潭。
下一秒,他看一眼屍體上的劃痕
。
「沒辦法,雖然很妒忌,但詩緒里劃下的誰也不能破壞。」他嘆了口氣,看向新生的贗品,「可是,你的分裂將它破壞掉了。詩緒里力氣很小的,好不容易才劃出的傷痕,怎麼可以就這樣消失?你真是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奇異的是,那正在生長腿部的少年聞言,靜默片刻,再開口竟是贊同的語氣:「的確如此,我是錯的。」
氛圍死寂。
只有血肉生長的聲音,新生的青木脫離了屍體,屍體也快速地復活,恢復了眼睛的神采。
才復活的屍體青木無視周圍虎視眈眈的複製品們,第一時間摸向裂口復原的後背,在幾人怨恨的眼神中,他靜默良久,最終頹喪地垂下手臂,低斂下眼睫,無比的失落,仿佛落水的可憐小狗。
「……傷痕,不見了。」
……
而在樓上,房屋臥室內,一如既往的寧靜,沒受到任何東西的侵擾。
直到樓下的小巷子內的青木們不甘地離去,直到陽光攀爬上窗台。
她才微微睜開充滿睡意的眼睛。
抱著她的青木適時笑道:「詩緒里,是不是醒了?」
第79章
他的血液,能夠治癒傷口、恢復神智。
他的體液也能夠延年益壽、清除身體的疲勞污穢。
幾次的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但那些只有提升普通體質的作用,我本質上並不會被那些東西改造成長生不死的非人類。
也許青木肉骨可以。
可是肉骨真的能夠讓人獲得不死的能力嗎?應該沒人嘗試過吧?吃下他肉的人全部都從「存在」的層面被消滅,被新生的青木所取代,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長生?……雖然不算是自己了。
而我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一個具有可能性的漫長的、不會死亡的機會就擺放在眼前,似乎對於尋常人來講,是不可抵抗的誘惑,但我沒那麼強烈的想法。
也不是抗拒,只是覺得生命太長總得找點更有趣的事情做,目前並不知道,所以還不太想,就跟我寫一篇作文,非要將所有結構想好才會下筆一樣,如果實在想不出,就還有後悔的機會——總不可能讓我無期限成為社畜吧?!
「可以和我在一起啊,和我待在一起就不無聊了!」青木無比的自信,自認自己身上有無窮的樂趣,畢竟他沒有下限,我對別人怎麼惡劣都可以,他還會助紂為虐,我對他更是什麼都可以做,自然不會無聊。
「……你的悲歡和我不太一樣。」我婉言道。
再說了,青木活了這麼久,應該見證了無數人的生老病死,我怔了怔,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僅僅是他其中一段經歷的親密人而已。
我不認為我死後他會永遠走不出去,這是不自覺以己度人的結果。
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我根本吃不了一個人的肉啊!一看到就要吐,更別說吃下去,我可能會永遠記得那種黏膩噁心的感覺,然後形成巨大的心理陰影。
絕對會做噩夢的,絕對會一回想起來就吐的。
所以,我對於不死的想法一直持消極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