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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驚醒,目之所及的房間寧靜又黑暗,很快鎮定。
……行吧。
我死魚眼看著天花板,沒怎麼在意,只是想吐槽看多了青木恐怖片一樣的各種形態,我果然是會做噩夢。
自從談戀愛以來,我就沒做過一個有戀愛泡泡的青春純情的心動少女夢,有青木出場的夢全是堪比惡鬼追人一樣的詭異。
雖然很多夢已經不會害怕,甚至毫無波動吧。
這戀愛談的真是夠離奇的。
所謂冷戰,就是將對方當成空氣人,不與他說話,不對他有任何的反應,無視他,當
成陌生人一樣路過。
我很少出門,一出門也是購物買必需品,或者實在太悶了才會出去逛逛。
北村先生倒是發過簡訊。
[我知道了,辛苦了間織。]
我盯著手機屏幕,想了想,給他簡單講述了一遍我和青木吵架的事情。
他先發了一個感嘆號。
[!]
我低著頭在街上走,掠過第五個面帶燦爛微笑,跳到我面前說著「下午好詩緒里!」的青木,在手機上繼續打字。
[怎麼了?]
北村先生沉默了片刻,才猶豫地回覆:
[沒什麼,就是有些擔心你,他不會報復你吧?]
[應該不會。]
我買了瓶水,付錢時一身黑衣的青木冒出頭,笑盈盈道:「我來付我來付吧。」
我面無表情地頂著服務員驚訝的眼神無視少年,自己給了錢。
然後走出去。
北村繼續回覆:
[那就好,不過還是要提防,最近命案頻發,增加了很多……]
走了一段路,一個藍色外套的青木摔倒在地,在地上可憐巴巴地哭泣,我面色如常地抬腳跨過他。
[的確,他有點無聊了。]
像個小學生。
討好人的手段非常幼稚,也不知道怎麼尋求原諒。
我身後傳來有人想要扶起他,被青木氣惱地吼了幾句,又開始吵架的爭執聲。
緊了緊圍巾,我轉過街角,終於到了公園。
……話說,在這座城市,[青木]居然有這麼多嗎?我想到。
我才在長凳上坐了幾分鐘,就有人過來理所應當地對我旁邊的陌生人道:「你快起來,我要坐!」
那人訕訕地起身,滿眼對來人外貌的驚艷。
青木剛坐下就朝我轉過來,我同時轉向另一邊。
「詩緒里詩緒里,多久才能理我?」
我放下水瓶,終於在無數個青木企圖與我搭話的過程中開口:「你好煩啊,不要一直跟我說話啊,幾分鐘就來一個,我需要一個人冷靜的。」
「都是其他冒牌貨……」青木怨毒地說到一半,面對我幽幽的目光又哼哼唧唧地說不下去了,換成甜膩的口吻,「詩緒里,他們做的事不要怪我嘛,我幫你出氣?那些惹你生氣的人已經——」
他惡劣的、仿佛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的表情一滯,瞬間抬起頭看向某一處,冷著臉,那股黑色的氣息一閃而過。
我疑惑地跟著看過去,沒看見什麼東西,普普通通的草叢綠植,我們本來就在冷戰,所以隨即就站起來離開。
「詩緒……」青木微微抬起手。
……她走了。
公園現在的遊人並不多,少年盯視著詩緒里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抬眸望向一處。
在詩緒裡面前,他們僅僅是笨拙的討好,但在暗地裡,卻是青木們的失控,死亡率陡然上漲,別人的生命,青木的生命,都在消散,他自毀一般發狂,然後被殺害。
有的就在這座城市,被殺害倒入不同的地方。有的在遙遠的地方,同樣的暴躁不已。
被裝在垃圾袋裡,被埋進土壤,被推進太平間,被製作成標本……各種各樣,青木們在各處失去著生命。
因為不明白啊……不明白啊詩緒里……為什麼不理他?為什麼不想見到他?做錯了的話,隨便怎麼懲罰都可以——但不要不見他。
抓心撓肺的難受。
原以為死亡會讓他好過,總比心臟的難耐更好……但並不是,他依然痛苦著。
青木看著草叢,實際上是看向更遠的地方,在城市邊緣,十幾公里外的
樹林,有一處血腥之地,無數雪白的手臂掛在樹梢,落在地面,無數的頭顱滾落在地。
幾個陌生的人互相廝殺。
他們原本是來埋葬富江的屍體,誰曾想遇到另一些人,也同樣帶著富江的屍體。
這處地點,還是他們看見死去富江的幻想,立在遠處冷冷地說了地址。
「將我埋在那裡,這點小事你應該做得到吧。」
那些人無一不狂熱地答應,赤紅雙目。
富江的屍體就在他手中!那道一模一樣的身影一定是死去的富江給予他的指引!思維接近瘋狂的人如此想到。
有的人千里迢迢,不遠萬里地去了之後,屍身已經腐敗,有的人離得近,拖著新鮮的屍體前往,時間如此恰當,他們在同一時刻相遇。
不論如何,富江的屍體都不能給其他人!
木棍聲、刀刺聲、咒罵聲此起彼伏,鳥雀被驚擾飛出。
半晌,林間的聲音漸漸消弭,那幾個陷入痴迷的人在爭鬥間徹底失去了生命。
鳥雀撲著回來,在屍體上啄著新鮮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