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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峰」徹底失去了脆弱的一絲意識,卑劣的人被更加卑劣的怪物吞噬。
……喜歡,喜歡。
有多喜歡?你也配喜歡?
他唇邊的弧度愈發擴大。
撕拉——
小心摩挲紙面的手,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撕毀。
少年望著紙屑,忽然又露出迷茫的神色。
這人對詩緒里的……喜歡,和那些人對他噁心的喜歡全然不同。
他對詩緒里呢?
青木下意識對標以往見過的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人。
在他眼裡,喜歡就是被奴、隸、被驅使,那些殺了他的舉動都是背叛。
詩緒里不同而已。
連想像她殺了他都能讓他興奮得渾身微顫。
更別說一個吻,一個擁抱,一句話。
傷他,踢他,訓斥他。
——只要是詩緒里對他的感情反饋,不論好的壞的他都能興高采烈地照單全收。
只要他在她眼裡,只要他們有所聯繫。
這隻怪物,已然能接受她的任何一面,世界上最極端傷害的對待方式只要是詩緒里就忍不住期待。
世界上最溫柔無用的戀愛模式只要是詩緒里就迫不及待。
怪物化為了一灘水,只要能映照出她的模樣,只要她不離開,怎麼對待都心生歡喜。
屋內的燈光影影綽綽,窗戶邊的人型似乎在安靜佇立,片刻之後將手裡剩下的紙頁也徹底撕掉,一點兒也不剩下,嘴上還在咒罵此人的痴心妄想,從各個角度貶低他,蔑視他。
半晌,燈光關閉,一個少年再次從屋子裡出來,和進來時相比,簡直是脫胎換骨,完完全全成為了另一個人,再找不到半分田峰的痕跡。
同化掉田峰的青木對著星空若有所思。
詩緒里大學要去東京啊……
——那可是喜好大城市、窮奢極欲的富江們聚集最多的地方。
得先去找位置,趁那些大半廢物還沒有見過詩緒里的時候,搶先一步。
他含笑,哼著歌去往東京。
以詩緒里未來的學校為中心,青木企圖尋找一個長此久居的地方——不是青木富江名下的房子——那些早就被一些贗品偷偷換掉房鎖。
而且他們無一例外的不想要打擾那些住處,畢竟那可是詩緒里未來要住的,要是因為他和那些仿製品的廝打而變得凌亂,她不滿意了怎麼辦?
總之,有記憶的都心照不宣地將那房子空了出來,沒有記憶都是尋找更加奢華的房屋,不會在意這些陳年的屋子。
「請問——你是在找工作嗎?」街道上,一戴眼鏡的老師打扮的人叫住少年。
青木回過頭,上下打量了此人片刻,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是啊。」
那人的目光無法從他的臉上移開,嘴角已然咧到最大的角度,顯得宛如喜劇片的誇張主角:「我這裡正好有一份工作!哦,忘記自我介紹,我是z大的老師。」
z大,不正好是詩緒里學校附近嗎?
青木眼珠轉動片刻,表面看似純良地笑道:「好啊,謝謝。」
……
臨近開學的日子。
我想再回去拿一些東西,我不知道青木知不知曉我的打算,他剛好提前外出了一趟,說是一定要買新款的衣服就沒再回來,鬼知道他說的是不是謊言,我就留下紙條,獨自一人趕車回去。
車上人很少,天氣陰沉,都安安靜靜地在入睡或者玩手機,到了半路,車身底部突然一陣搖晃,發出咔嚓咔嚓的冒煙聲,大巴車徹底停止。
「這怎麼回事啊司機!」
「拋錨了嗎?還是卡到什麼東西了啊?」
「那我的行程怎麼辦啊!馬上遲到了!」
「不會是撞到附近的什麼動物了吧?」
車上的人吵鬧起來,司機忙安撫道:「別急別急啊,我下去看看!」
司機下車,我從後排窗戶邊能看見他滿頭大汗地低身,探身進入車底查看。
車上還是嘈雜,底部卻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
「啊!!!」
響徹樹林,激起一串鳥類,預示著不詳。
我和其他人看見他司機在車底露出的腿開始掙扎踢弄,呈現出奮力逃脫的模樣。
車上的人頓時寂靜無聲。
有人顫聲道:「什麼啊……是卡住了嗎?誰下去看看啊!」
「你下去啊!」
司機這時卻掙脫了出來,有人忙探出窗外問怎麼了,他答也不答,滿手的血,一臉驚慌,眼珠瞪到最大快要突出掉落似的。
他愣了愣,隨即嘴裡尖叫著逃跑。
「啊——!」
我們一眾人看著司機逃跑,傻眼了,膽子大的已經下車,小心翼翼將頭抵在地面往裡看,瞳孔一縮。
「什麼東西!!」
一隻具有堅硬外殼和翅膀的飛蟲在車底吞食著零件,但咀嚼了幾下,又噁心地吐了出來。
在它身旁有司機斷掉的手指,應該也被吐了出來。
那蟲望見人類,頓了頓,緩慢地爬過來。
不知為何,明明只是蟲,就算是未曾見過的品種也不應該懼怕至此,但只要有人觸碰到蟲紅色的眼,就不由自主地產生對未知的恐懼——深處也有一股自、虐般的想要靠近的欲望。
「它…它吃人!」一人得出錯誤的答案,卻得到多數人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