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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到了新的班級。
搬東西的時候,舊的班級沉默異常,一顆一顆頭顱僵直地看著黑板,瀰漫著一股不詳的死氣,就好像青木的離去也帶走了他們的靈魂。
我更加小心翼翼,連忙扛著書本跑了。
新的班級,並沒有多少人見過青木,充斥著關於我以前兩個班級的謠言。
但大家表面功夫做的還是足夠的,除了一些會陰陽怪氣罵我掃把星的,我面不改色當場告老師——並不覺得告老師是多麼羞恥的事情,能不浪費時間處理這種無聊事就最好丟給應該丟給的人。
班主任是個正常老師,為此她特地開了一節主題班會,將警察的報告和案件清晰地講述了一遍,並不關我的事情,嚴厲批評了那些用言語欺負我的人。
然後我才與班級里的人關係破冰,根本不在意這些事的人也能一起和平地聊天。
我鬆口氣,很好,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那些驚心動魄的時日似乎成了一場朦朧的夢,青木的臉也在題山題海中被淹沒,我逐漸脫離無數的兼職,打算這些時間都不再去兼職。
而很久以前最煩惱的事情也回來了。
比如樓上經常醉酒發出噪音的大叔,又開始酗酒,大半夜還會走錯樓層,讓我每次都心驚膽戰的,結果是虛驚一場,白天去和大叔反應他也很不耐煩。
……話說到底為什麼自從遇見青木他就沒喝醉過了?百思不得其解,看起來他和青木也並不認識。
回家的時間越早越好,偏僻的道路最好遠離,陌生人的搭話儘快結束,周末也很少出門,搭電車不要趕擁擠的一趟。
我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的長相是最好欺負的類型,看起來挺軟的——雖然自己的確也很膽小吧……
「間織,你可愛得很無辜嘛。」現在班上的前桌偶爾會說出這種完全不能理解的語句。
「就是,」她手指比劃,「感覺挺無辜的,特別是你的眼睛,圓圓的鈍鈍的,可能這也是大家接受你接受得特別快的原因之一吧?」
……因為外貌嗎,好真實。
風平浪靜之下,偶爾也會有找事的人,我按照以前的辦法解決。
正常人身邊不會出現那麼多變態,但一旦正常人被變態盯上,那簡直是倒霉透頂。
舊班的整體成績一落千丈,全班三十幾個人,全部在年級中等偏下,倒數五名被那個班級全包,有時候也感覺年級主任是破罐子破摔了,趕緊抓前面班級的成績。
其實死亡真的能帶走一個人。
畢竟活人的生活一直在繼續,不可能一直懷念。
我的腦海中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青木這個名字了。
一天,臨近夜晚天空已然黑暗,冬天了,天黑得早,我下樓去最近的超市買食物和一些牙膏之類的生活用品。
提著塑膠袋,自動門緩慢敞開,我走入街道,街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
我像往常一樣走著,忽然,寂靜的拐角處出現一道人影。
那影子被路燈拉長到我的腳邊,詭譎異常,影子的主人也目標明確地徑直走向我。
我原本沒在意,直到他走到我的面前,那張臉在昏黃路燈下美得失去了性別之分,睫羽的剪影投射在他眼下,陰影中的皮膚帶有透明瑩白的細膩,給予人無上的視覺盛宴。
——青木。
——是青木。
他在我呆滯的目光中像往常一樣開口:「詩緒里,今天晚上吃什麼啊?」
我:「……」
…說話了!!!
啪嗒。
手一松,購物袋瞬間跌落在地,裡面的物品咕嚕嚕滾出來,一支中性筆在地上滾了一下,碰到青木的足邊。
……這、不會是我的幻覺吧?聽說有人悲痛欲絕就陷入死去之人還活著的幻想中……
不對,我有那麼悲痛嗎?整天以淚洗面?也沒有吧?
那麼——是鬼魂吧!不是頭七才過來嗎!現在是……
我迅速算出時間。
是頭七的七倍時間!
我頓時害怕得雙腿抖成篩子,眼淚啪嗒啪嗒掉落,「這…這個……冤有頭債有主……」
青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立刻嗚嗚嗚哭起來,就差趴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大喊鬼啊饒我一命!
我渾身僵硬不敢動,就站在原地猛掉眼淚。
內心只有恐懼,宛如遭遇魑魅魍魎的普通民眾。
「詩緒里,冤在哪兒?債又在哪兒呢?」青木饒有興趣道,他看見我害怕得猛哭也意識到我的想法,不但不解釋,反而默認下來似的,對我勾唇笑,黑色眼睛微微一彎。
在我自動給他加的鬼魂濾鏡之下,顯得異常恐怖。
我因為哭泣,一張口還不由自主地抽泣了幾聲:「這個……這個得看法庭結案的判決吧?你去看吧……上面寫得很清楚,總、總之一切按照法律標準總不會出錯吧?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啊,萬一要因此下地獄……」
我發現前段時間那些恐怖殺人犯事件對我還是有益處的,起碼將我的接受閾值提高了不少,要不然我現在早就暈厥過去了啊!
「……」青木安安靜靜看著我,然後驟然爆發出一連串愉悅的大笑聲,十分囂張,整個人透露出跋扈的氣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詩緒里,你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