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一輩子都沒給人當過提物隨從的青木:「????」
他低頭看了眼普普通通的、跟他一點兒也不搭的書包,再抬頭看了眼鼓著臉,瞪著他的我。
我轉身繼續走,青木好像沒跟上來,他隨便拉了個人,就要開始他的表演讓對方心甘情願地幫他提東西到目的地。
對方被他眩麗冶艷的笑迷了眼,青木對待別人時周身都是高傲的氣質,唇角的笑有演戲的成分,更多的卻是漫不經心,眼底深處夾雜著深深的惡意。
每一次都會感嘆,青木騙人時的模樣實在是好看又倨傲,他從不卑微,那副姿態是抱臂看著你,等待你來服侍的賞賜態度。
你甚至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我在一旁圍觀,沒有貿然上前阻止他,怕節外生枝,並且悲傷地發現自己完全習慣了青木這副樣子,現在的心情十分平靜。
…救命啊,這是合理的嗎?
那人滿口答應,儼然將青木當成了小可憐,眼裡帶著熟悉的痴態,伸手準備拿我書包,青木忽然皺眉,低垂的眸看著那隻陌生又醜陋的手要碰到書包的提帶——為什麼。一想到這是詩緒里的東西,就生出幾分暴戾,那是比麻煩感還要劇烈的情緒。
我眼睜睜看著青木突然反悔,神色陰沉,說道:「滾開!礙事!」
那人不可置信,驚訝道:「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青木根本沒搭理,眼看就要走過來,我立刻收回視線。
去往兼職地點的路上,青木的臉色一直很陰翳,濃稠黑眸瀰漫著抑鬱,風雨欲來。
他一旦流露出負面的情緒,是比任何普通人都要怪異,泥潭似的。
我問:「……你怎麼了?」
「不高興。」青木直白道,他不會遮擋自己的感情。
「啊……那要不把書包還我?」
青木沒有還我,眼神陰鷙:「還了還是不高興……肯定是剛剛那個人的眼神讓我想吐了,真想把那人的眼睛挖掉。」
「……」我伸手拍拍他的後腦勺,把青木拍得一愣。
我誠實地說道,「我在把你糟糕的想法拍出去。」
不要再發表反社會言論了。
「……」青木看了我半晌,忽的露出一個極其惡劣的笑,眼含戲謔的惡念,「好可愛哦,詩緒里。」
……有那麼一瞬間,青木就像是一個異常的非人類,朝我露出了黑泥的內里。
「…」我不信邪地再拍了拍。
青木立刻裝模作樣地撒嬌說太疼了。
我:「。」
到了兼職地點——其實也沒什麼,這是日結的工作,一天兩個小時就行,幫忙穿玩偶服在餐廳外面發傳單。
我把書包拿回來,「拜拜,我去工作了。」
「嗯好吧。」青木勉強道。
他想到什麼,「對了詩緒里,你對這個店裡的人不會也有感情吧?……就像那個桃子一樣。」
他說到桃子便露出想吐的表情。
青木像是第一次吸取教訓,仿佛是怕我再跟這幾天一樣生他氣。
「那倒沒有,」我誠實道,「第一次見。」
「哦……」青木顯露出「那就是隨便我怎麼樣的意思了」的漫不經心的情緒。
我抽了抽嘴角,難道他是要把這家店裡的人也變成自己的跟班隨從?
我進去,和其他正式員工打了聲招呼,在換衣室換上黃色袋鼠的玩偶裝,拿著一疊宣傳單,笨拙地走出去。
人偶服里很熱,很悶,眼前的透明膜好像很久沒擦,有點鈍鈍的模糊。
路過時,還被今天莫名暴躁的店長罵了一句。
「還不快點!想不想拿錢!慢吞吞的蝸牛嗎!今天不流一身汗就證明你是在偷懶,小鬼!」
……都穿上衣服了,我忍。
……
等詩緒里盡職盡責地在門口不遠處發傳單時,餐廳內,店長迫川今日的臉色有點怒氣,他走到後廚,前台的員工便嘀咕了幾句。
「店長怎麼了?」
「好像是老婆出軌了吧?……要我說,店長脾氣那麼暴躁,而且他老婆長時間在外地定居……」
「離婚了嗎?」
「好像是的……」
迫川走到店的後門,點燃了一根煙,在白煙氤氳中皺眉,神情帶上些許的戾氣。
原因無他,他與妻子是分隔兩地,各自經營著店,而他的妻子某一天忍受不了他的謾罵,與他斷掉聯繫了一段時間,也就是那段時間,她在一個神社裡瘋狂迷戀上一個名叫富江的神子。
可是有一天,富江被一個男人殺害,千里迢迢拋屍,聽那個男人——也就是和泉對警察的描述,他就是拋屍在這座城市,所以妻子才會魔怔一樣來到這裡,被迫川發現她早已出軌……也不算出軌吧。
迫川冷笑幾聲。
畢竟那個富江好像誰也看不上,那個蠢女人就是送錢送力的僕人。
無人知曉他們婚姻的內情,兩人早就沒了感情,甚至互相仇視,離婚離得異常順利,就是財產糾紛多,到了現在才離婚成功。
那個女人現在骨瘦如柴,整日裡瘋瘋癲癲,找了好久富江的屍體,好不容易才放棄,前些日子回到了她經營的店的城市。
忽然,後門的小巷子走入一位少年,哼著歌心情愉悅,那好看至極的容貌,上挑的眼,精緻的淚痣,無一不吸引著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