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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煩躁地走了出去。
束田等了片刻,沒聽見什麼花瓶破碎的聲音,有種劫後餘生的恍惚感。
……竟然,就這樣放過他了?
他只能歸結於富江少爺今天心情好。
因為第二天,富江的脾氣更加的大,更加的陰晴不定,像是困惑得不到疏解,又找不到辦法,負面的情緒驟然放大。
青木摔下勺子,冷著神色,廚師一邊擦汗一邊將一口沒動的食物端走。
他低眸看著銀盤映出的自己怒氣橫生的臉,就像是惱羞成怒。
青木皺眉,銀盤裡的人便皺眉。
——那個人到底哪點出挑了?憑什麼吸引他的目光,不,他沒有被吸引,只是記憶記下來了而已。
青木思索一陣,憤憤地想到。
但不得不承認,目前找不出她有什麼缺點……
——!?
此抑制不住的想法一出,青木微微一愣,隨即愈發地生氣,不知名的惱怒在迅速發酵,他在房間裡推倒桌上所有的物品。
哐當——!無數物件掉落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房間外的傭人們大氣都不敢出,寒蟬若禁。
青木的胸口在暴怒地起伏,似乎氣狠了,盛怒之下他的眉眼顯示出幾分狠戾。
而他的體內,癒合後完好的心臟卻在誠實地、鼓鼓加速地劇烈跳動著。
第72章
在遠離東京之地。
荒野、小巷、水泥鋼筋的大廈、或狹窄或寬闊的大道,迎來金橘色的夕輝,籠罩著一層暖色薄紗。
一處殘破里巷,木箱、垃圾堆積,一隻貓立在牆壁之上,豎起的貓瞳映出底下的殘殺場面。
忽然,一抹血飛濺,貓喵了一聲躲避,跳入夕陽照耀的地方,不見了蹤影。
北村雄全身無力地靠在木箱與牆壁之間,腹部遭受重擊,後腦刺刺的生疼,令他的視網膜開始產生模糊的錯覺。
「三池……」北村說出的聲音細微如蚊。
三池沒有死——他本應該死去,卻在臨死之際生生吃下特意剜下來的富江的血肉,苟活在世。
小巷子裡施暴的男人直起身,擦了擦眼部的血,暢快地笑一聲,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少年,棒球棒早已被紅色浸染,滴著紅血。
三池:「哈,沒想到,你這種怪物的血肉還有如此作用!」
三池「復活」之後,他就將準備去往車站的富江綁架,殺了之後再等待富江的復活,然後再次宣洩。
北村雄是中途追蹤三池留下的痕跡時撞破了現場,虛弱的身體令他無法承受三池的棒球揮打,立刻失去了行動力。
……雖然,富江也不需要他救吧,他以為三池會在室內,所以大意了。北村思維模糊地想到。
「你為什麼要去東京……」三池神經質地呢喃,「你就那麼喜歡奢華的東西?」
地上的少年從被綁架開始便咒罵不斷,也會流下眼淚,但過了許久,他神情逐漸恢復了冷漠,再沒有半分痛苦的神色,那雙眸上暗色的虹膜折射著細微的橙色輝光。
平靜的目光激怒了三池,他怒吼:「你說啊!!」
青木的手臂徹底碎掉。
「……真的是廢物。」青木終於開口,緊皺著眉頭,下一秒他看著三池突然勾唇一笑。
三池怔怔,幾乎蕩漾在他的笑容里。
青木臉上有幾滴血液,下陷的胸腔在重新鼓起。
少年接下來的話語對於他來說卻是如墜冰窟,寒冷刺骨。
「我當然是去見可愛的詩緒里了。」青木意味深長道,黑眸微彎,他就像是透過三池看著另一個人。
「什……什麼?誰?」三池本人的思維一滯。
「……」北村雄已經知道青木的打算,不忍地閉上眼睛。
青木的手臂咯吱咯吱,迅速變得完整,他緩慢坐起,抬起頭望著三池,唇角的弧度帶著邪性,誘人入地獄。
「詩緒里啊,詩緒里——是非常愛我的戀人,她特別脆弱,所以要讓[我]去死才行。她又特別喜歡我,所以只能讓一個[我]出現,只要有一個贗品在她面前,我就不能見她……想必現在應該已經有討厭的冒牌貨見到了她吧,真是討厭。」他露出黏糊的、沉浸戀愛的憧憬表情,頰上浮現出不正常的酡紅,說到末尾又皺起眉頭不悅。
三池踉蹌著後退一步,驚愕不已。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富江——富江,富江應該是高傲自大的,盡情享受利用別人的愛意,肆意妄為,從不為任何人停留。
而現在,少年的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熟悉——迷戀、痴態、甚至是狂熱。
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就在眼前展現。
三池近乎暴怒,揮動棒球棒:「你怎…你怎麼可以喜歡上其他人!!」
青木被打得猛砸向地面,他沒有躲,任由棍棒的疼痛落在身上,後腦逐漸溢出一攤血液,血液飛濺到他白玉般的臉頰。
悶悶的棍棒聲令人心驚肉跳。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北村的腳邊濺上紅色。
三池喘著粗氣,獰笑一聲:「……她就是把你當一條狗!什麼愛你,喜歡你,如果照你說的那樣,那女人不過是以自我為中心利用你!!只是因為你願意當她的狗,她才忍受那些的!!」
青木微微仰起脖頸,緩慢地吐出血液,他的眼睛稍一轉動,緊盯上面容脹成豬肝色的三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