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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理直氣壯道:「因為太髒了!我必須要做很長的心理建設啊詩緒里!」
「哦。」
第二天上學,簡直是噩夢。
青木一定要來我的班級,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是複習階段了,青木就在眾人的驚艷眼光中含笑介紹了自己。
就是年級主任聽聞此事風風火火趕來準備勸退青木。
然後主任又滿臉堆笑地走了,光光的腦袋在泛著白光,滿口誇讚富江同學在這裡就是學校之幸,光是站在那裡就一定能提高入學率,是個完美的活招牌。
……未曾設想的道路增加了。
青木在前期還是很有禮貌,很討喜的,笑盈盈對主任說了再見,又極有耐心地回答課間圍著他問問題的同學們。
說到一半,他漫不經心道:「就是圍著我的人太多了,有點呼吸不暢呢。」
我眼睜睜看著那些人面色不善地看向對方,擠來擠去,形成初級階段的爭風吃醋,搶奪地位。
而有的人則站在遠處神情不快地目睹這一切,似乎看青木一來就受歡迎的樣子很不順眼。
但還是有幾個人不在乎的。
班級瞬間分成三股力量。
在放學後,我不知道青木居然拒絕了那些同學們的邀請沒有去玩樂,我接到北村先生的電話,他說能不能見一面。
我當然答應,於是一下課就立刻走人——當然,也是因為早上離開家之前問過青木,我給他的鑰匙還在不在——畢竟死過一次了。
他含笑道:「不必擔心,我一直把詩緒里的東西藏在一個地方,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帶走。」
「……謝謝你的謹慎。但是我已經換鎖了,喏,這是新鑰匙。」
所以我走得很乾脆。
北村先生約的地方是在河邊橋上,我到達時他正倚靠在欄杆處眺望遠方,指間的煙冒著白色霧狀氣。
「到了啊間織。」他熄滅菸頭。
「嗯,北村先生,」我點點頭,「請問有什麼事嗎?」
「富江回來了吧?」他開門見山。
「是的……北村先生也知道青木的能力嗎?」
「算是吧……抱歉,沒給你說。」北村雄說道,「我只是想也許這次他不會回來了呢——事實證明我想多了,果然如此。」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和他一樣望向平靜的河面。
他觀察了我片刻,忽而嘆了口氣:「間織,你看起來膽小,其實內心比任何人都要堅韌啊。」
「這是正常的北村先生,畢竟人是複雜的,不可能永遠按照一個詞語的刻板性格表里如一的活下去。一直在害怕的話,就算是我也會瘋掉的,在遇見青木之前就會受不了的。」
我想了想,又說道:「而且我雖然會躲避,但必須面對的時候,還是能很快接受的。可能也是因為青木沒有害我的惡意才讓我這麼快冷靜下來吧。」
……當然,昨天我哭得差點背過氣的事情還是不說了吧。
「你對富江了解多少呢?」
「自愈和復活?還有隨時隨地招蜂引蝶的外貌?」
「…間織。我啊,已經追蹤富江三年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驅使著我走下去的,也許我就是你眼中那些對富江無比痴迷的人的一員吧……他的存在徹底激發了我的探索欲,這是前所未有的。」北村雄說這些的時候面色極為平靜,「可是我還是能感受得到我還存在一些理智。我來這裡就是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是什麼?」
他轉過頭來,臉色認真道:「富江對於面對他許久,還尚存理智的人總是抱有惡劣的玩弄心態,而那些人無一例外全部中招。他現在應該注意到我了,我想要的,就是你可否讓他徹底無視我,失去捉弄我的心思。」
我怔了怔:「…你是指讓我插手青木和你之間的關係嗎?你不會介意嗎?」
因為知道青木的人總會對青木身邊的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敵意和對青木瘋狂的占有欲吧……我也並不認為自己能改變青木。
所以我作為女朋友,並未像青木一樣隨心所欲地吃醋提要求。
我就像游離在青木之外,冷漠地隔著玻璃一次又一次觀看他和別人相處一樣。
北村雄搖頭,「不一樣。他是惡人,你是普通人,標準不同。他干涉你的手段是激烈的,是害了你身邊的人,把你置於不利之地,讓你只能產生愧疚。你干涉他……不對,你並沒有做什麼,只是幾句話,難道富江會聽嗎?但你就是阻止人發瘋的正義之舉……啊對了,雖然富江可能不在意,但也可以有效阻止他的死亡也說不定。」
……北村先生,你好懂哦。
他又道:「只是一個請求,就試試吧?富江也不一定聽對不對?或者,只是幾句話……間織……」
他露出頹廢的面容,成熟的眼眸流露出幾分痛苦:「我絕不能瘋。」
因為絕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包括眼前的人。
「啊確實……那我只提幾句?不必抱什麼希望。」我說道。
帶個話倒是可以。
北村雄深深地看我一眼:「拜託你了。」
……倒也不必這麼隆重。
我其實心底沒有任何的把握,可能北村先生是無路可走了吧?死馬當成活馬醫。
這是唯一一個與青木有關的人對我提出了請求……如果我認真將自己視作是青木的女友的話,大概是和北村先生提出的請求一樣,可惜我並沒有太多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