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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毛毯已經被血浸透,只能從邊邊角角看出原來的藍色,還有那外套,也染上了斑斑血跡。
渾身狼狽的痕跡,宛如一個人走走停停地爬上海邊礁石,再到這裡。
我被這陣仗嚇到:「你幹嘛呢?你不是傷沒好嗎?」
青木先說:「因為血流一路太麻煩了,所以用毛毯裹住了。等會兒把它燒掉。我會賠你的。」
我正要說他幾句,他又極其有眼力見的抱緊了我:「我好餓啊詩緒里!詩緒里詩緒里,你都不知道石洞裡有多嚇人,我太害怕了,都怪把我拋棄在這裡的壞男人,萬一他回來看我死沒死怎麼辦?我真的很害怕。他又丑又惡毒,還把我砍成那樣……」
青木熟練地給我上那位想勒死我的男生的眼藥,頭埋在我肚子上,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聲音倒是可憐兮兮的,似乎在隱隱哭泣。
「而且我腿好疼啊詩緒里,肉肯定又掉了,走過來爬過來的時候好痛啊,真的好痛啊。肉掉了幾塊,等我好了再去撿回來燒掉……」
我被他一骨碌的話砸昏了頭,反應過來後露出微笑,連他撿肉的驚悚話語我都顧不上害怕,道:「……你好了先別撿肉,我先把你錘一頓行不行。」
第12章
我被迫早起,吃了早飯,坐在餐桌邊無語地看青木盯著窗外發呆。
他的傷一個上午就完全恢復,又成為一個四肢健全,可以自由行動的人。
那股子受重傷的急切、缺失的安全感又重回他的身體,嘰嘰喳喳的模樣褪去,少年開始打主意。
青木換了身衣服——完全不知道哪裡來的!他剛剛只是短暫出門了一趟就換了身行頭,現在又是一個矜貴的高傲人,眉眼間流轉著自傲與冰冷。
和昨天的差別之大令人側目。不過青木這個人本來就陰晴不定,上一秒可以撒嬌裝委屈討你歡心,下一秒就可以指著你鼻子罵,甜膩與毒汁可以在他嘴裡並存。昨天那副絮絮叨叨的模樣倒是很少見,但也僅限於此。
「詩緒里,我要出門了。」青木的聲音也恢復了平靜。
「嗯嗯嗯。」我在寫作業,聞言胡亂點頭。
門被關閉的聲音。
我長吁口氣。
……我算是懂了,青木這人,受傷到不能動彈時真的好吵,就像急迫需要一個人來愛他幫助他似的。
我上午還問他是不是每次受重傷都這樣。
青木居然還思考了一下,說:「我會非常恨罪魁禍首。」
……別說了,為什麼我腦海中浮現出他被人傷了後絲毫不顧自己的安危,十分從心地朝對方破口大罵、瘋狂諷刺的場景……估計比我這兒還吵……
青木看出我的想法,勾了勾唇,黑眸意味深長地注視:「是的,畢竟一般傷了我的人都是些臭蟲一樣的角色,我不是罵,我只是幫他們認清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樣子還敢傷我。而且我肯定要讓別人幫我啊,一點兒也不想待在又髒又臭的地方。你說對不對詩緒里?」
…行。
我回憶完,對受了重傷,行動力受阻就容易失控的青木吐槽了一下,再次專心地寫作業。
青木將帶血的毛毯捲走了,也不知道卷到哪裡去。
不會真的去撿肉了吧?還挺注重街道衛生……
我寫完後又無聊地讀了會兒書,等到下午四點我才站起來出門散散步。
我不知道青木去了哪裡,但我一出門就發現遠處有一串煙在往上冒,似乎在焚燒東西。
我:「。」
我邊散步邊靠近,還聽見婆婆間的八卦。
「哎呀,剛剛那個小伙子真的好看……」
「比我閨女還好看……怎麼以前沒見過……」
「好像……」
我事不關己地路過,仿佛她們在聊的人是路人甲。
不知何時走至煙冒出的地方。
這裡好像經常有人燒東西,此刻一個中年人在奮力地清理剩餘垃圾,騰出一塊地方放置了毛毯和一些碎肉。
青木一臉閒適地站在一旁當閒人,偶爾出聲挑刺:「那裡,那裡沒有收拾乾淨。到底會不會收拾啊。」
我看著那人滿是汗的額頭,還有心甘情願的表情,沉默:「……」
我也沒有上前。
青木昨晚和清晨的失控已經收斂,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倨傲又自滿。
我昨天和今早上都被他的聲音擾得想打人了,幸好現在回歸原狀。
他在毛毯周圍澆上汽油,手中的打火機咔嚓一動,小小的火焰映在他黑色的瞳孔內,輕微搖曳。
青木輕笑了一聲,點燃了那堆垃圾。
他專注愉悅地盯著紅色的火焰,而那人一臉如夢似幻地盯著青木的側臉。
我:「…」
我兩頭轉,都看了一遍,站到青木後面他都沒反應,可見其專注度。
啪嗒
我:「?」
啪嗒
啪嗒
火焰里的毛毯在微微膨脹,一個又一個的氣泡狀炸開,像是汽油的噼里啪啦聲,仔細聽又不像。
我微微皺眉。
越聽,這股聲音越像細小的詭異叫聲。
毛毯鼓出的氣泡炸開,化為小小的單純短促的啊聲。
「啊!」
「啊!」
「啊!」
「啊!」
有一個啊聲氣泡很大,炸開後聲音也大了一點,我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音,莫非是燒掉的東西發出的那種奇怪聲響?明明毛毯卷得很緊,不可能有什麼東西,所以應該是燃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