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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有做好……應該遭受懲罰……」
「詩緒里死亡,[我]也應該死亡,一個也跑不掉!!」
那些相同的臉上泄露出相同的惡念,對自己,也對那些贗品。
即便詩緒里能夠復活,但那些痛苦……那些讓她流淚的痛苦……
他們必須為那些痛苦受罰。
每一個。
……
北村雄發現自己城市的富江在急劇減少。
發生了什麼……?他在黑夜裡看到一簇火光,還有,擁有記憶的青木似乎在不斷追殺另一些沒有記憶的青木。
仿佛在執著地執行[青木富江]的懲罰,每一個都逃不掉。
而那些沒有記憶的,一旦恢復記憶,又瞬間深刻地認同了對方的理念,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殺害,或者追殺那些不知曉真相的複製體。
……發生了什麼?
黑色幕布下火光四起,如果不是詩緒里還要用這個世界,恐怕他們也不會這麼收斂,僅僅是內部懲罰著。
但即便如此,也仿佛是煉獄的景象——雖然表演死者只有[青木富江]還有那些本就瘋魔的人罷了。
一個青木從分裂中復活,怔怔地摸向傷口。
「……還不夠,詩緒里一定更痛的……對不起,詩緒里……嗚嗚嗚嗚嗚我好痛苦……」
火光在黑色的眸中閃耀著,那是[青木富江]公認的,最為痛苦的死法。
……雖然,比不上詩緒里的哪怕一絲絲的傷害。
等北村雄躲在家中再出門,這座城市已經失去了富江的蹤跡,只留下灰燼與拖曳的血痕。
瘋狂自罰、執著地尋找戀人之苦,妄想感同身受卻一直認為不夠——怎麼夠呢?詩緒里和他可不一樣,她太脆弱,太害怕傷痛……根本比不上的,他再怎麼做都覺得空茫。
因此導致了多數富江的徹底死亡。
那些自願的,獻祭一般的舉動,無法用常人思維揣度的怪物,它在不斷嘗試消弭內心的苦悶與撕裂之感,不斷地踐行自罰的殘酷行為,宣洩遲鈍到來的看見她死亡的痛苦。
沒事的,沒事的,詩緒里還會復活的。
這是唯一一條吊著它不完全發瘋的繩索。
……
我睜開了眼。
是樹林,清脆的鳥叫聲響起,我起身,才發覺周圍是人為鋪就的柔軟草墊,還有一簇簇花朵,美不勝收。
傷口沒有了……真的復活了。
我站起來,嘗試向前走一步。
一開始挺無力,隨後掌握度越來越高,恢復成活著時候的樣子。
視線清明,身體輕鬆。
和普通人差不多,應該只是不死而已。
突然,一縷白光從地平線升起,我不自覺伸手抵擋,眯眼從指縫中可以看見晨曦灑下,萬物甦醒,白色的晨間光照亮每一個角落。
與此同時,似乎有無數隱秘的目光墜在我身上,但周圍乾乾淨淨,沒有別人。
我安靜等了片刻。
須臾,才有一個少年跌跌撞撞地走過來,他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瞬間,那些目光才不甘心地盡數褪去。
少年越走,空蕩蕩的內里便越來越充實,下陷的腹部衣物被重新長出的內臟血肉撐起,他空洞的左邊眼眶也長出新的黑眸。
他只是呆滯地望著我,立在我一米遠的位置不動了。
我說道:「過來啊。」
青木驀地落下淚來:「對不起詩緒里……我錯了,能不能別丟下我?我懲罰自己了,你也可以懲罰我的……詩緒里,我討厭你死,不想你死……」
「……不,谷本的事也不是你的錯吧?」我說道,自己走過去,看著他被丟棄的小狗一樣的哭喪表情,頓了頓,認真道,「謝謝你讓我復活。」
青木沒說話,好像依然默認是自己的錯,非常的固執,他哭得更厲害了,垂首埋頭在我頸間,毫無安全感地緊緊抱住。
我安慰他:「沒關係,還沒死呢。除非火燒……對吧?」
他的弱點,應該也會成為我的弱點。
「嗯……」青木悶悶道。
我試圖活躍氣氛:「那以後活膩了也可以死亡的,挺好的。」
青木露出愈發悲傷的表情:「……」
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總之,沒什麼事了。不會丟下你的。」
「真的?」
「當然了。我才不會撒謊。」
青木忘性極快,他幾乎是快速丟棄昨晚上瘋狂的舉動記憶——當然,對於他來說,昨晚也算不上瘋狂,只是應該做的事罷了。
他朝我露出欣喜的笑:「那詩緒里詩緒里,我們就開始永遠在一起的第一步吧!」
我
思考:「第一步,先把大學讀完。」
青木:「……」
他哼哼幾聲:「……好吧。」
「對了谷本呢?」
青木含笑道:「他活著回去了!不必擔心,詩緒里不要再見他們了!學費什麼的我來給你。」
「唔……謝謝,工作了還你。」
不過,他竟然沒死嗎?我想到。後怕地摸了摸腹部。
「那……那我復活是因為我吃了嗎?」我忐忑道。
「不是啊,是直接塞進詩緒里的腹部傷口。」
「……好吧。」這居然也可以。
以前沒有多問是因為覺得吃肉還早,現在我好奇地補充問問題:「那我會跟你一樣分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