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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對話,想要深交利用的話他一般會偽裝一點,現在會不會太過了?青木不自覺想到。
但是那些話都仿佛是脫口而出,完全不受控制,他心臟鼓譟著,令他的嘴巴也跟著失控。
我急到快哭了,眼看那個殺人犯就要一路走過來,我直接打斷青木的話,也不顧什麼陌生青木的隱形危險了,下意識用了更熟練的語氣:「不要廢話!快跟我走!」
青木被吼到微微瞪圓了眼睛,話鋒卻一轉,本能道:「……好啊。」
「——!?」他似乎對自己剛剛的應答十分吃驚。
我拉著他跑走,帶著發光體一樣的青木,自然是專門向無人的地方跑更安全,潛在犯人更少。
青木很容易就跟著我跑了。
我拉著他從另一個更小的人煙稀少的校門跑出去。
一直到一處小巷路口才停下。
我喘著氣丟開他的手——沒丟開。
我幽幽地看著我們相交疊的手,天地良心,我開始時只是禮貌性握著他手腕的。
青木現在卻握著
我的手心不撒手。
我甩了甩。
他的手執著地黏著,跟著我晃動的手臂晃動。
青木看一眼相握的兩隻手,也疑惑地皺了皺眉,想了想乾脆從心,然後移開視線,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狡猾地無視到底,一開口就是:「……我剛剛那些不是廢話!」
我:「……」
對不起,完全沒聽你剛剛說話的內容。
第75章
幾日之前,一處金碧輝煌的奢華餐廳,眾人清場,全部的工作人員此刻只圍著一個人轉。
黑髮少年和一對打扮精緻的中年男女在中央站立,那對夫妻似乎是少年的父母角色,卻滿臉低微的討好。
比起一個家庭,更像是服侍與被服侍的關係。
青木的神色有點煩躁,這幾日他一直挺煩躁。
就像是什麼堵塞著心臟,令血液停滯不前,悶悶不樂,莫名的情緒得不到宣洩。
如同橫衝直撞的野獸,他只得把脾氣發在別人身上,他一貫如此,眾人也僅僅心甘情願地受著,小心翼翼地伺候。
在東京,有錢人多的是,有權有勢的人更是遍地走,青木富江混跡了遍,搜颳了無數財富,權勢他反而沒什麼興趣,因為對於他來說,那更是輕而易舉能得到的東西——讓那些人成為忠誠的毫無尊嚴的狗,太簡單。
但他也對責任和工作沒什麼興趣,所以從未擔任過任何高層職位,要不然從以前到現在,這個世界早被富江這種生物玩弄得殘破不堪。
世界法則給予他詭異的魔性身體與體質,也同樣給予他漏洞百出的性格和弱點。
冷靜、理智、那些令人懼怕的幕後黑手型反派角色從不是青木富江,他更像是性格惡劣卑鄙、毫無自知之明的小人。
青木眉眼不耐:「怎麼還是這個地方?都吃膩了。」
「他們出了新品,而且還換了一個在國外進修過的大廚。」中年女人笑道。
「對啊,看你這幾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心情不好。來試試這裡的吧。」中年男人說道。
「富江少爺,新來的大廚一定會讓你滿意的。」經理陪笑道,眼睛在少年臉上流轉幾秒,就被中年女人瞪視,急忙低下頭。
「對啊,就試試吧。」中年女人轉頭,陰惻惻的臉色收斂,軟下來勸告。
青木沒什麼表情,神色淡然地坐下,中年夫妻在他對面刻意營造出關心融洽的氛圍,細細的談話,他不理人也能自顧自關心下去。
青木盯著白色盤,睫羽低斂,從側面的服務員看來是密長纖細的鴉色,帶著跳躍的燈光,展現出黑曜石般的精緻微光。
那張臉,那張屬於少女的年輕面龐,這幾日一直在他腦海中盤旋,憤怒發脾氣驅散不掉,刻意睡覺她又會悄然入夢,弄不清楚的情緒在心臟間無限放大,逐漸形成白色的絲線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操縱著他質問那天的傭人:「我要你去找那天的人到底是誰!」
這無疑是極其困難的工作。傭人只認為他心血來潮想要折磨一個無辜的少女,卻不得不聽命,最後只問出那人來自M大學。
餐廳內,青木動作優雅,不是教科書式的標準,而是帶著自己的風格與隨性,階級性的腐爛高貴是刻進他骨子裡的東西,切割開牛排,他想起切割人肉的觸感,可比牛排脆弱,便愉悅地哼笑一聲。
周圍人以為他終於滿意,紛紛鬆了口氣。
他卻吃了幾口就扔下叉子與銀刀,拋棄偽裝的禮儀,頤指氣使道:「我要給M大捐款。你給我去辦,我可不想丟人,記得數目大一點,你應該有的吧?要不然就太廢物了,不配站在我面前。」
「當然有了。富江,你是我兒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中年男人連連稱好,周圍人不住誇讚富江少爺的慷慨大方。
青木原來聽那些誇讚的話都是倨傲享受地聽,慢悠悠笑著說他們還算有眼光,但現在卻莫名躁動。
因為他們誇讚的舉動是他所不能控制的結果,充滿了不確定性和無數疑問。
夜晚,青木又一次失眠,在床上輾轉反側。
不知為何,隨著時間的推移,驚鴻一瞥的少女的臉在他心底愈發清晰,現在連她臉上的細小絨毛都能看清。
……什麼啊!可惡……一定是今天的食物太過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