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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空氣都被你污染了!」青木怒罵,圍著的一群人終於散開了一點點。
他將那張紙放回我桌面。
立刻有人將自己的那張紙遞到他面前:「富江同學看我的吧!」
青木拿走看了一眼,露出嫌惡的表情:「真是夠丑的,還靈感的來源。想來這靈感也是醜陋不堪的吧。」
說罷隨意將紙丟到一邊,輕飄飄地落至地面,那人卻十分興奮,彎腰撿起來。
我:「……」
「肯定很難看。」青木斬釘截鐵道。
「對啊!發布這麼久沒什麼水花啊。」很多人附和。
我總覺得這人意有所指,是在對我說的……話說你到底可不可以走了……
桃子在一旁對於青木對她表姐作品的貶低沒什麼看法,甚至在出神地發呆。
直到放學後,我一個人回家的路上,青木才態度自然地跟過來。
我這時候想起昨天的放鴿子了:「你昨天,為什麼不跟我說就自己走了!要不是櫻井,我還要費力找你等你。」
「櫻井……」青木先是露出扭曲怪異的表情,似乎很鄙夷這個口中的人,然後強行忍住了,回答道,「詩緒里,我昨天都進垃圾桶了!你都不心疼我的!」
「???」我聽不懂,但大受震撼。
他一說起垃圾桶就嗅嗅自己洗了幾百遍的手腕,死死咬著唇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怨恨毒意。
「……不過他現在應該不好受,呵呵呵呵呵。」青木一頓,幸災樂禍地笑出聲。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反正以後不要這樣!」
「哦……」青木看我幾眼,那雙眼睛我還沒有看清裡面的神色,他又狀似平靜地移開目光,說道,「對了詩緒里,男女朋友要做什麼。」
「…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只是其他人怎麼能配和我們一樣。」
我覺得他開始玩遊戲了,奇怪的是他居然在問我的看法,我還以為他會直接任性地按照他的軌跡來的——雖然我不會聽。
我思索了片刻,認真道:「青木,男女朋友都是一起學習的,我們一起去免費圖書館,憑藉你的臉……不是,憑藉你的身份一定能借到一個封閉安靜的學習間。」
青木完全忽視了「學習」兩個字,輕笑了一聲:「哦,單獨相處嗎?直接去酒店不就好了,我要最貴最好的房間!」
我扯了扯嘴角:「……去圖書館。」
「詩緒里!」青木不能理解地抱怨,「當然要去昂貴舒服的地方!」
我木著臉做複讀機:「圖書館。」
「詩緒里詩緒里!」
他又開始撒嬌賣潑,幸好小道上沒什麼人。
「……而且啊!附近圖書館的管理員他既暴力又愛出軌,他碰過的書肯定髒透了……」
隨口的謊言。
「……圖書館裡的人也是!你以為他們是去看書的嗎?他們就是去做噁心的事的!」
滿口的污衊。
我無語住了。
青木直接把圖書館和酒店的功能倒了一遍。
「去圖書館。」我再一次做複讀機。
青木見居然說服不了我,下一秒就半點都不停頓地、十分順滑地憤憤同意了,又氣又忍的模樣使那張臉愈發明艷,淚痣仿若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我都沒反應過來,回過神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青木君,你的堅持不過如此。
醫院。
今天醫院裡來了一個奇怪的病人,自稱水谷凌——和以前的一個演員一樣的名字,他渾身都是燒傷舊痕,明明是男性,此人的肚子和胳膊卻腫得巨大無比,仿佛有一個人在裡面縫了一塊石頭。
細野醫生早就辭職不幹了,現在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辭職前還在眾人沒注意的時候搬空了整個地下室——其實在前段時間,地下室就被細野醫生一個人占領,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搬了什麼,只有一些人說他肯定將一個巨型雕像搬出去了,因為那天深夜,一個包裹著黑色布料的團成一團降低了高度的東西被細野醫生用大推車推了出去。
這麼大的東西,不是雕像是什麼?
此刻,這個病人正在手術台上嚎叫:「啊啊啊啊!!富江!!肯定是富江在害我!!」
他扭曲的臉上的傷疤在蛻皮,蛇一樣簌簌落下,露出白皙的皮膚,與其他地方的燒傷傷疤格格不入,仿佛在自我痊癒,噁心至極。
等麻醉藥奏效,當醫生切開那兩塊腫包時,驚駭地叫出聲。
「這是什麼——!?」
「是頭…頭嗎?」
「還有頭髮!!」
胳膊處的包挑開來,是一團烏黑亮麗的細碎黑髮,沾著血長滿了他的皮下,等被切開,就源源不斷地溢出來,地上鋪滿屬於男性的黑色短髮。
而破開的肚子裡,赫然矗立著一顆少年的腦袋,在眾人駭住的眼神中,他的脖頸截面立在男人的內臟之上,緩慢露出一個微笑,聲音慢悠悠的清亮。
「你們好,我是富江……能幫幫我嗎……」
第30章
青木現在的住所聽他說是在一片樹林深處的別墅里,是一個快要老死的老人非要送給他的。
我面無表情聽完,陷入了漫長的思考。
……青木,真的好魔幻一個人。幾乎一直在打破我十幾年來還未建造完全的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