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
我揪了揪臉。
不疼。
這便是怪物的幻境。
能引起人最深處的惡欲。
但我並未徹底融入,前方一堆抬轎的人氣勢凌人地趕來,路人紛紛退避,接耳交談。
「那便是近來最負盛名的花魁?」
「她傲氣得很,不會茶藝、詩歌、花道、書法、舞蹈,甚至連粉都不會敷,牙齒一直是潔白無瑕,不賣身不賣藝,反而要讓客人伺候,但也不喜歡別人碰她,近她的身。」
「這……太過離奇古怪。祖宗吧這是?」
「你見了她就知道為什麼了。」
唔……青木的職業真是五花八門的,我以為他會一直是無業游民或者讓別人心甘情願給家產的。
抬高的華麗的轎從身前路過,其上歪身慵懶地靠在扶手旁的花魁,不施粉黛,美貌無雙,仿若天上的輝夜姬,卻帶著塵世的俗念與極致的蠱惑,艷麗奪目,一雙上挑的黑眸涼薄地掠過無數看痴的人臉。
黑色的綢緞一般的長長髮絲隨意地垂在身側,他並未像其他花魁一樣戴著無數華麗的頭飾,只插了一支展翅欲飛的鳥形髮釵。
他的發太長,散開在座上,蜿蜒曲折。
他華美亮麗的和服也並不是規規矩矩的穿著,有褶皺,也有松垮,照樣光彩溢目。
我的眼睛映入暖色的燈籠與各色各樣的燈火,盛況空前,他的外貌不再是點綴,而是這處場景唯一的中心。
我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再看。
——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以為是男扮女裝,可是真正見到了卻又不確定了。
雌雄莫辨的美貌換上綺麗的女裝,任何人見了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男性。
下一秒,我對上了他的視線。
青木看見我驚訝的表情似乎很是高興,濃色的唇勾起,一邊垂眸緊盯著我,一邊抽開腰間的和服帶子,隨後一揚,那紅色的曖昧的衣帶便像是流動的水,輕盈地落入我的手中。
他的和服散開,平坦的胸膛顯而易見,內里卻還穿著一件,只露出了鎖骨與胸前的肌膚。
我像個被花魁的青睞砸中的幸運人,一臉懵逼地被突然出現的侍女們嬌笑著推入花魁的房間。
房間內,青木側躺在塌上,掀眸望向我,鎖骨與白皙的肩在滑落的和服邊緣半露出,散發著無人能抵禦的魅力。
我左右看了看,好奇道:「幻境嗎?」
「是想像,但我是真的哦。」他勾唇,唇上的顏色是臉上唯一的胭脂,站起,振袖下滑,皮膚細膩的手臂柔若無骨地纏上我,我被迫躺到塌上。
他腰極其的柔韌,趴在我身上卻沒有將自己的重量壓下,只是貼上去,把一縷長發藏進我手心,彎眸笑道:「詩緒里,我長發的時候也是最好看的吧?」
我誠實道:「的確。」
已經是超乎人類的美,分性別反而是無意義的事。
他笑了幾聲,「如果詩緒里這時候就被生下來的話就好了,我會從詩緒里還是嬰兒時就和你在一起。」
我頓時訕訕道:「別了吧……你養得活我嗎?」
青木沒回答,哼哼唧唧地撒嬌幾聲,再黏黏糊糊地親過來。
手心的黑色發似乎活了起來,緩慢纏繞住我的手掌,再到手腕,滑進我的袖口在貪念地往上攀爬。
沒有察覺的我只覺得自己吃了一嘴的胭脂。
也許是因為幻境的緣故,胭脂帶著甜甜的香味,我不由得在他舌的糾纏下,費力地舔了舔他的唇。
很快,幻境破碎,衣下,貼著我的肌膚,已經爬到我肩膀處的髮絲不甘不願地消失,周身的環境變為屋子的後院,但青木依舊在親吻。
等一吻畢了,我才探究起這非科學的東西。
「難道你能編織幻境?」
「不能啊,詩緒里,剛剛你是不是想殺我?」青木興奮道,雙頰染上酡紅,「那一瞬間的眼神——絕對是想殺我!」
他像個變態一樣急切,渾身汗毛都被刺激得豎起似的。
「……」我無語道,「所以你只是讓我產生殺了你的想法?」
「對啊,我只會這個嘛。」青木拖腔拿調,「因為詩緒里不會被我暗示成功,就只是擾亂了精神,自我保護地進入幻想了吧?就跟精神病院裡的人一樣的原理——精神壁壘一瞬間變得紊亂脆弱,自然就會跟著我說的話陷入幻想啦。」
「當然啦,裡面的我觸碰詩緒里時,其實就是現在詩緒裡面前的我,也只有我能親到詩緒里,連幻想都不可以——」
……不是吧你,跟電視劇里開掛的心理醫生一樣?剛剛的花魁毫無疑問就是我根據他的描述想像的,但卻被眼前的青木頂替了,所以是真實的——與其說是我的幻境,不如說是我們兩個人的幻境,我與他都是真實的。
「那你再來一次?」
「好啊。」
但卻失敗了,青木不高興道:「你在防備我詩緒里。看心理醫生怎麼能不放鬆呢!」
「……你直接說了心理醫生這個詞語對吧?!」
我回了一趟學校那邊的家,因為警察需要我再做一次詢問。
聽說是因為又抓到了幾個人。
我過去的時候,發現班級里被抓住的光谷,正在倨傲地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犯罪嫌疑人的自覺。
他的頭上,是長而密的黑髮,順滑亮麗,具有無法言說的魔力,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