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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數多了之後, 孩子們上體育課, 運動器材都有了,排球,羽毛球,跳繩, 五子棋, 跳棋, 飛盤……
孩子們也有自己的智慧,也會自己畫格子跳,自己做沙包,分隊比賽似的玩。
性格內斂,安靜一些的孩子就用她送的文具寫寫畫畫,作品還不錯,算有天賦,周露會加以鼓勵。
桃源村的村民公認周露不只是村醫,也算半個老師,更是桃源村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最近周醫生家裡發生了一些事,頻繁地請過幾次假。
在桃源村這個小地方,消息總是傳得很快,村民們大多是站在周露這邊的,很難說是站在正義這頭還是害怕無私的周醫生消失。
人性複雜,很多事情的界限並不分明。
周露回到桃源村,把買回來的東西分給學校里的小朋友,並單獨去阿毛家裡找了阿毛一次,給阿毛的母親檢查身體,留下一些食物和補品,也問阿毛落下多少功課。
她繼續照常工作,生活。
上班時,衛生院裡一些來看病的村民問及顧許,她以為已經結成厚繭的心臟總會緊縮似的一抽一抽的疼,一點一點被抽絲剝繭。
以前她跟顧許離得遠,只當顧許是月亮,是星星,是象徵著美好和希望的一切,是她認知里所有美好的集合體,總歸跟她八竿子挨不到一起。
機緣巧合,她見到了顧許;緣分使然,顧許短暫進入她的世界。
現在,緣分用光了。
表面上,所有的一切都回歸原樣。
但怎麼可能所有東西都回歸原樣。
貪戀起,愛欲生。
以前,她透過直播,覺得有途徑能看到顧許,看到她開心幸福就能滿足,無論讓顧許開心快樂的人是誰。
現在,她也會偷偷地想,那個人是她,只是她,該多好。
她對顧許的喜歡並不純粹,她有時也會自私地想要是顧許真的喜歡她,只喜歡她,永遠都跟她在一起。
但顧許是自由的。
顧許離開那天洗的衣服忘了收,滯留在這,周露幫她收好,跟新買回來的內衣褲,睡裙放在一起,拖鞋收進防塵袋,放到柜子下面。
好像顧許總有一天會回來。
每天下班後,無論中午還是傍晚,她都會去地里看種下去的西瓜和草莓種子,都是細心浸泡,鬆土後才種下去的,天氣干時,她每天都會去澆水。
好像等結果成熟那天,顧許一定會回來。
*
顧許回到家中,前兩天一切正常,後面每一天都會在任意時刻想起周露。
爸爸去上班,媽媽在家研究新菜譜,她跑進廚房跟媽媽撒嬌說要打下手時會想起周露教她怎麼折豆角。
飯後,家政阿姨洗碗打掃衛生,她聽到廚房水聲會想起周露。
晚上爸爸下班帶回她愛吃的新鮮黃桃,給她削皮時,她會想起周露。
「你忘了許許上次說不要桃子。」許麗恆提醒健忘的老公道。
顧安握著水果刀削皮的手一頓,看向她,「許許,黃桃也不吃嗎?」
顧許恍惚幾秒,說:「現在又想吃了。」
爸爸帶回來的黃桃很大,一個將近500克,很新鮮,切成小塊。
在家裡,顧許有專門吃水果用的銀色叉子,銀叉子明明那麼有分量,但她還是想起周露為她給院子裡種的桃子削皮,讓她用輕而小的牙籤叉著吃。
黃桃的味道沒變,還是很好吃,但她只吃兩塊就不想吃了。
她想吃周露家院子裡種的桃子,不算太大個,還不到她手掌心大小,摸著有明顯毛毛,削皮後很脆,很甜,她還想起周露告訴她,其實這樣的桃樹村裡有不少,但只有周露家裡這顆結的果最甜,所以皮皮和星星會翹了課,鑽狗洞進來摘。
「許許,不吃了嗎?」顧安驚訝地問,她記得女兒以前可喜歡新鮮的黃桃了,不吃飯也要吃掉一大個。
「不吃了,爸爸,你和媽媽吃吧。」顧安便沒有再削第二個,跟妻子吃女兒剩下的。
顧許從沙發上起身,去看了一眼冰箱,確定爸爸媽媽,還有家政阿姨都沒有把她放在裡面的東西丟掉,也沒有偷偷拆開看。
顧許把包裹了紅色塑膠袋,用膠帶纏住,上面貼了張便利貼的東西拿出來,冰冰涼涼的,抱在懷裡回了房間。
到了房間,將房門關上,她才撕掉寫著「請不要扔」的便利貼,又用剪刀剪開膠帶,打開紅色塑膠袋,裡面是一個粉色便當盒,裡面裝著她離開那天周露給她準備的水果。
顧許將便當盒蓋子打開,一股不太美妙的氣味躥出。
西瓜,桃子以及葡萄都有不同程度的氧化和腐化,盒子底部已經積了一層混合果液,微微酒氣,葡萄表皮變了顏色,還明顯地發霉長毛。
顧許看了一會兒,將蓋子合上了,理智告訴她這盒水果就像她跟周露只有幾天的感情,已經過期了,應該果斷扔掉,扔到垃圾桶里。
但她還是沒捨得扔。
第二天,媽媽來叫她起床,提醒她今天有一場答應補償粉絲的早餐茶話會直播。
散發異味的便當盒子就被她放在床頭櫃,媽媽發現了。
她當時只想賴床,起身時才發現沒了便當盒的影子,急忙跳下床,拖鞋也沒穿就跑出去找媽媽。
「媽媽,媽媽……」顧許像年幼的小朋友因找不到媽媽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