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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道灼熱視線仿佛只是燈光驟亮營造出的效果。
室內安靜下來,周露抬頭時,顧許飛快移開目光,抓起塑料碟上的刀假裝切蛋糕。
她握著刀,站起身,在蛋糕上方比劃著名十字,猶猶豫豫,好半晌沒下刀。
周露沉默了一會兒,伸出手,「刀給我,我來切。」
顧許爽快地把刀遞給周露,她形狀完美,但沒什麼血色的花瓣唇一張,周露就知道她又要提什麼要求,微笑看著她,顧許瞧見她微揚的嘴角,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劃十字,切八塊?」顧許不知怎麼憋住沒提要求,周露只好自己問。
顧許點頭,補充:「下刀要穩,最好八塊大小均勻,不要有缺口。」
說完,她也意識到自己對今天剛認識的人這樣提要求過分了,但她就是忍不住,面對對她好的人,她總會下意識放鬆,很難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或許有些驕縱。
是周思佳和賈清發博指責的話語在她心底種下一根刺,換平常她絕不會往這方面想。
「算了,你隨便切,不用有壓力。」顧許找補。
周露嘴角噙著淺淺笑意,拿刀的手極穩,讓她想起自己的外科醫生爸爸。
周露的手也白,燈光下能看出有些粗糙,關節處比一般人突出,是一雙很有力量的手,顧許看得愣住,她總覺得還在哪裡看過一雙類似的手。
「吃蛋糕吧。」一隻手伸到她面前,遞給她一份切好的蛋糕。
顧許愣了一秒才回神,接過蛋糕,「謝謝。」
周露對她說:「顧許,生日快樂。」
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話,顧許卻聽出虔誠,認真的意味。
她抬眼看周露,直面周露溫柔眼波,再次道謝。
「吃蛋糕吧,嘗嘗味道怎麼樣。」周露看著她道。
顧許垂眸,左手端一小碟蛋糕,右手拿叉子,一時不忍心下手,這蛋糕塊切得跟她爸爸的水平不相上下,甚至更好。
老奶油蛋糕鬆軟又微堅,切得這樣完美實在難得。
用叉子扒拉下一小口,送進嘴裡,味道竟然也出乎意料地好,雖然比不上媽媽做的,但已經比賈清帶回來的好太多。
微甜的蛋糕在口中融化,顧許激動地抬眼看周露,眼眸亮如夜空中最閃亮星星。
「你在哪家店買的?」
周露沉默。
蛋糕是大學舍友李琦玉做的,李琦玉現在是自由職業者,運營自己的帳號,粉絲300多萬,偶爾開店營業,做些私房菜和甜品,想買到她做的東西全憑機緣,可遇不可求。
顧許見周露許久不言語,自然聯想到另一種可能,睜大雙眼,震驚問:「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不是。」周露搖頭,「一個朋友幫忙做的。」
「吃著很新鮮,晚上做的?」
「嗯。」
顧許也沉默了,明明是第一天認識,不承認是她粉絲的陌生人,竟然默默為她做了這麼多,在她需要時出現,還給她準備喜歡的蛋糕。
她埋頭吃蛋糕,不一會兒將一塊蛋糕吃完了。
「還要嗎?」周露問。
顧許已經吃飽了,但還想再吃一點,於是道:「再要一小塊。」
周露依言給她從一塊蛋糕中切出一個小三角,顧許開心地吃完了,周露也吃了兩塊,完整的一塊,以及給她切小三角後剩下的那塊。
還剩下5塊,周露收拾好,冰進冰箱裡,顧許捂著飽飽的肚子起身,跟在周露身後,周露關上冰箱時,轉身,要不是周露反應快後退一步,兩人一定會撞上。
顧許剎住車,腳悄悄往後挪,視線飄忽,「我散步消食。」
周露也沒看她,「我車裡有消食片,我去給你拿。」
話音剛落,顧許感覺一陣風颳過她,周露邁著大步越過她走了,顧許沒由來地恐慌,急忙跟上去。
但還是沒趕上,周露利落關門出去了,顧許只好在房間裡亂轉,無意間看到玻璃窗里的自己還裹著干發帽,解開,用吹風機給自己吹頭髮。
她手法笨拙,熱度也沒控制好,吹得頭皮疼,不開心地撇嘴,賭氣似的將吹風機扔在粉色床頭柜上,任由濕發在自己肩上滴水。
「砰砰——」
聽見敲門聲,顧許立刻去開門,果然看見拿了消食片回來的周露。
這個女人真奇怪,一般人哪會在自己車上備這種東西。
「給。」周露直接將一板,9方塊遞給她。
「什麼口味的?」顧許問。
「山楂味,甜中帶酸。」
顧許皺眉,不想接了。
「吃一粒。」周露又往前遞了遞,瞥見顧許濕發垂在肩上,滴著水。
顧許搖頭,那抗拒的神情宛若小孩子抗拒吃藥。
「頭髮怎麼不吹?是不是沒找到吹風機?」周露換個問題。
「找到了。」說起這個,顧許情緒肉眼可見不開心。
「怎麼了?」
「……」顧許不好意思承認自己不太會吹頭髮。之前在家有爸爸媽媽幫忙,或者她會去店裡洗頭,一切有托尼老師,之前離家,也有陪在身側的周思佳幫她。
又想起周思佳,顧許陷入沉思。
連頭髮都不自己吹,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個想法讓她心裡不安,急於求證地看向周露,「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太嬌氣了?連頭髮也不會自己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