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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母為了讓池沅修身養性,在繼練書法、品茶道、插花等等課程後,又給她報了油畫班,立志要讓她保持「淑女式」的生活。

    然而,沒有藝術細胞就是沒有藝術細胞,池沅看著畫紙上扭曲著身體,四肢猙獰的人臉,默了默,還是一股腦撕了下來,揉成紙團扔進了垃圾桶。

    美術老師悄聲安慰,說這只是剛剛起步,到後面就會畫得越來越好,天才抵不過努力。

    池沅相信了,可在後面接觸到藝術鑑賞時,又再度自閉了。

    什麼鬼?這些畫到底是怎麼看出好差的?

    真應了藝術沒有唯一標準那句話。

    池沅徹底放棄了,連基礎的審美都達不了標,她怎麼可能畫得出來呢。

    於是她尋思了一下,丟了畫筆,逃課了。

    剛出美術工坊門口,她就看見一個女人拉著個手推車,「咕嚕咕嚕」地從她面前走過。

    車子的四個輪子劃在光潔照人的地磚上,因為承載的重物,時不時顛一下。

    池沅認出車上運的好像是四五個拳擊沙袋,有黑有紅,足有一米多長,擠在狹小的推車上,有些擠不過。  

    她眼看最上面那個沙袋慢慢滑了下來,拖在了地上,趕緊跑了過去,將沙袋扛了起來。

    「您好,您的沙袋掉了。」

    拉拖車的女人回過頭,愣了一下,「小姑娘,你的力氣還挺大的。」

    池沅暗叫不好,緊張地將肩上的沙袋放了下來,又裝模作樣地揉了揉肩,「是挺重的,我扛了幾下,就覺得肩膀酸。」

    女人好笑地看她一眼,「你肩膀酸不酸,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能輕鬆地拿起沙袋,按你這個年齡來算,這力氣算是天賦異稟了。」

    池沅尷尬撓頭,想轉身離開,又被女人叫住。

    她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一張傳單遞了過去,「你很有打拳擊的天賦,想不想來學拳擊?」

    池沅連忙擺手,「不了,我不是很喜歡太暴力的運動。」

    「暴力?」聽到池沅的回答,女人笑著搖頭,「拳擊可不代表著暴力,它不傷害任何人,棋逢對手,在競技中找到取勝方法。這裡面的樂趣可不止一星半點。」

    「如果你現在沒事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拳擊館看看,什麼叫拳擊。」

    說不好是被女人說的哪句話觸動,池沅竟然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這之後,她就走上了從未預想過的道路。甚至,這樣的道路,距離她母親殷切希望的淑女生活相去甚遠。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轉變,可她身上的暴力狂躁症狀卻始終如影隨形,無法根治。

    一次重要的國際比賽前夕,池沅因為「暴力狂躁」、「毆打隊友」、「心理疾病」種種詞彙的疊buff,登上了體育新聞。

    不管她如何解釋,惡劣的社會影響伴隨輿論一再發酵,或真或假的黑料層出不窮。

    她最終被禁賽,限期一年都不得參與任何拳擊賽事。

    *

    沒發病的時候一切正常,發起病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或許她骨子裡就是個冷血暴力的神經病吧。

    無藥可救。

    就在這樣暗無天光的時刻,突然破開了一道帶著光亮的口子。

    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急切響起,「池沅!池沅!」

    「你別打了!你冷靜點。」

    池沅死命揍人的手被來自後面的一隻手拽住。

    池沅冷冷回頭,看見姜辭寫滿擔憂的臉龐,但僅是一眼,她冷漠地將手扯了回來,接著揍人。  

    姜辭滾了滾喉嚨,被池沅剛才陌生又疏離的眼神刺痛了,她感受到池沅周身瀰漫著的孤獨和暴躁,將她自己與整個世界都隔絕開,不容許任何人侵犯。

    「已經沒事了,池沅,已經沒事了。」姜辭心疼地張開了雙臂,溫熱的身軀貼在池沅背後,緊緊地、緊緊地擁住了這個讓人恐懼卻又暴躁不安的靈魂。

    溫暖的話語和被包裹在溫水裡的安全感衝擊著池沅殘存的理智。

    她終於從滿目的血色中清醒了過來。

    看著面前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男人,池沅愣了一下,隨即鬆了力道,雙手無力地垂下,在姜辭的懷裡不住喘息。

    池沅低頭看著自己沾著血的手背,她知道那上面的血並不是她的。

    一瞬間,她的表情難過地像個犯了錯祈求得到原諒的孩子,「我剛才是不是……」

    很可怕?

    姜辭溫柔地笑了,一下又一下輕撫著她的背。

    「你救了我,池沅。」

    「謝謝你。」

    那一刻,狂躁、毀天滅地、只想攻擊破壞的感覺漸漸在池沅的腦海中平息蟄伏了下來。  

    她慶幸著,沒有從姜辭的眼中看到和那些人一樣的恐懼和厭惡。

    拍攝棚幾個工作人員都跑了進來,看著眼前的場面都是一呆。

    怎麼……抱上了?

    哇哦,原來電視上英雄救美後的抱抱是真實存在的,那下一步呢,是不是該啵啵了?

    他們是不是應該退出去晚一點再進來。

    姜辭抱著池沅輕咳了一聲,「那邊地上躺著的就是持刀傷人者。」

    眾人的目光又連忙轉到了地上,如果沒有姜辭這話,他們都忘了事情的重點了。

    蜷得像蝦米一樣,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持刀者,慘兮兮地在牆角流淚,口罩帽子被打了下來,但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口,讓他看著還是面容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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