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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看來回去以後,要好好向皇甫兄將事情經過問個清楚呢。
「……你可滿意了?」
姜承此刻忽地出聲道。
「這嘛,我也不知。」夏侯瑾軒語氣稍顯輕佻,臉上卻是沒有一點笑意,「若姜兄不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我,我又如何判斷呢。」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會告訴你。」
「那就別想在這次名劍大會上另有所圖。」夏侯瑾軒的目光驀地銳利起來,「我確實不知道你出現有什麼目的,但既然被我遇到,我就會盡力阻止。」
姜承略微無奈地嘆了口氣。
「夏侯兄,你何必牽涉到這其中來,你既不屬於浩氣惡人任何一方,此事便與你並無關聯……」
「並無關聯?」夏侯瑾軒忽地一聲冷笑,全然不似平日溫潤有禮模樣。
「姜兄,從你投入惡人谷以來,每次見面,都是這般說辭,瑾軒早已聽夠了。」
「……那你也該明白。」姜承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聲音也多了幾分決然,「無論你再怎樣勸我,也是沒用的。我不可能會丟下我的兄弟們。」
「……我明白。」夏侯瑾軒說著,不自覺地握緊袖中墨筆——哪怕硌得指節微微發疼也仿佛毫無所覺,「我都明白……但是姜兄,你此番肯來幫助藏劍解決此次失蹤之事,我知道,絕不僅僅是因為我用你的真實身份要挾於你,對不對?在我心中,你始終都是那個有情有義,為朋友不顧一切的姜承,不是什麼淨天教教主姜世——」
「不必說了。」
姜承語氣猛地冰冷起來。
「哼,浩氣盟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口口聲聲正義之言,暗地裡卻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姜世離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姜兄……!」
「我不殺你,因為你不是他們的人。」姜承冷冷望向他,深色眸子裡不見一絲感情波動,「但若有一天你也加入浩氣盟,你我……便只能刀兵相見。」
「……!」
夏侯瑾軒渾身一顫,正欲再開口,遠處卻傳來紛雜的腳步聲——正是去尋找失蹤之人的藏劍弟子回來了,只得閉口不再言語。
而皇甫卓卻是比那些人遲了一些,不過臉色看上去已經比之前正常了許多。
「失蹤的人都已平安找到。看來是那妖物用手段迷暈了他們,帶到這裡想要用於自己修煉。」皇甫卓說,「各位辛苦了,我們這便回莊向莊主稟告罷。」
說話時他一直不敢正視夏侯瑾軒,目光在其他人身上都掃了一遍,唯獨刻意避開了那人。
——也因此就沒有發現,夏侯瑾軒此刻臉上那蒼白到近乎毫無血色的神情。
回莊後皇甫卓便立時去找兩位莊主稟報了事情經過——當然那妖女迷惑人心的細節他一概都略過不談。此事也算是皆大歡喜,那些失蹤的人也並未受什麼傷,只需調養數日便可恢復。名劍大會也不致因為這小小意外而中斷舉行。
皇甫卓舒一口氣,從天澤樓出來時已近傍晚,正欲回房時卻又停住了腳步。
——從回莊後,他就沒再見著夏侯瑾軒的影子。
……想必又是去哪裡遊玩,流連忘返了吧。皇甫卓想著,儘量裝著並不在意的樣子往自己住處又走了幾步。
可那人笑臉卻始終固執地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
「……可惡!」
皇甫卓終究還是沒能成功推開自己的房門。
在莊內找了幾個地方均無功而返後,皇甫卓瞅著碼頭的方向若有所思了一陣,便運起輕功朝那邊奔去。
遠遠望見那一身紅衣時他心裡一塊石頭才落了地。先前由於妖女那荒唐的一出,本來令他很是糾結於要如何面對夏侯瑾軒,但眼下見著那人好好站在自己面前時,這些情緒卻好似統統都被他乾脆地拋在了九霄雲外。
「夏侯瑾軒!」
皇甫卓喊道,身形一個漂亮的騰躍,隨後便穩穩落在那人身邊。
夏侯瑾軒像是完全沒察覺他的接近,整個人都驚了一下。
「皇、皇甫兄?」
「你幹什麼呢。」皇甫卓微微皺眉——夏侯瑾軒坐在碼頭上,鞋襪都脫了,雙腳都浸在湖水裡,正無意識般地輕輕踢打著水花。
「都和你說了天氣寒涼,你若是病了,我……」
「皇甫兄不必擔心。」夏侯瑾軒垂著頭輕聲說,「怎樣我也是個萬花弟子,病了也能自醫。」
皇甫兄見他這副不同平日的死氣沉沉的樣子,心裡莫名一陣煩躁。
「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攥緊雙拳,怒氣沖沖吼道。
「你這傻瓜,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凍病了,我會擔心懂不懂?!」
這話剛一出口,皇甫卓就覺著自己腸子都悔青了。夏侯瑾軒驚訝地轉過頭來,烏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皇甫兄竟會如此坦誠,我還是第一次見。」
「……胡言亂語什麼。」
皇甫卓整張臉又燙了起來,但他努力強迫自己直接迎上夏侯瑾軒的目光——又沒有什麼好心虛的,要是怕了你就輸了。他這樣告誡自己。
儘管究竟是在怕什麼,又是在心虛什麼,他也並不明白。
夏侯瑾軒偏頭看著皇甫卓的表情,微微笑起來,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皇甫兄站著不累嗎,一塊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