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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對於自己的死亡總是有一種預感,人類哪怕自居萬物之靈,是食物鏈的頂端,但仍舊逃不過動物這一歸類。
面對萬崇會的背叛,隨著身體狀況越發力不從心,思想也越來越偏激的年邁老者喘息著發出憤怒的嘶吼,就像是從拉風箱裡傳來的呼哧呼哧聲。
遲鈍腐爛的身軀已經無法維持冷靜睿智的頭腦,哪怕是再如何老謀深算也無濟於事,不管如何掙扎,死亡都會讓腐爛如期而至,只不過是快慢罷了。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我要讓他們嘗到代價!」
「遵命。」
坂口安吾等對面掛斷電話,才動身前往警視廳那邊,當他穿著那一身正裝到達警視廳那邊的會議室,身著軍綠色制服和披風的黑髮劍士已經等候已久。
劍士站在台上,站姿挺拔如竹,一板一眼得就像使用尺子一寸寸丈量出來的似的,那凜然沉靜的氣場無言間便讓坐在場下等候的警官也不由得保持自己最筆直、規矩的姿態。
當坂口安吾走上台,劍士睜開一直閉目養神的眸子,凌厲而沉穩的眼眸給人以鞘中刀般可靠的安穩感。
當兩位警視監到齊,那種難以言說的肅穆感油然而生。
沒有人可以否認眼前這兩位警視監的實力與成就,他們毫無疑問就是現在警界這一代的領軍人物。
他們這一代領軍人物甚至被人民冠以『旭日一代』,支撐著警察在國民心目中公信力的一大有生力量,一個撐起東京警視廳,一個撐起神奈川警察本部。
同樣被歸於旭日一代的服部平藏也在現場,但是他並不會參加這次行動,只是帶著服部平次過來調動一下情緒,服部平次毫無疑問就是他培養出來的下一代。
服部平藏讓服部平次作為高中生偵探幫助警方破案,是為了給服部平次未來的刑警生涯積攢足夠多的經驗和人脈。
沒有資格參與這次行動但潛力未來可期的年輕警官們都被允許旁聽,這是為了調動警界未來的熱情和使命感,白鳥任三郎、佐藤美和子便在此行列中,樋口一葉看著台上的兩位友人,眼睛閃閃發亮。
走到麥克風話筒前,坂口安吾沒有多廢話一個字,直入正題,簡潔明了的將任務分配和行動情況講得清清楚楚,一如他講究無失誤和完美主義的工作作風。
最後的結束語,黑髮棕眸的警視監說得語氣平淡,沒有強調任何情緒,卻字字敲在人心間,敲在在場所有警官心上,叫人血脈僨張,又隨著他沉穩銳利的眼神一同帶起了鋒芒。
「不負我們守則上書寫的每一個字,不負警察的義務與責任,不負落難者的雙眼與求助,不負世人賦予警察這一職業的神聖。」
坂口安吾話語堅定無比,眼鏡後的雙眸更是冷硬無情。
「當沉默與原諒無法讓我們得到應有的安定時,作為人民的『武裝』,請緊握手中的槍,回以暴力以暴力,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在此我宣布犬疾行動正式開始。」
「過激反抗者。」末廣鐵腸抬眸,他將手裡拿著的日輪刀用力杵在地上,隨著刀鞘與地板發出一聲沉悶而莊重的聲響,就好像是宣誓的鐘聲被敲響,「可立地處決。」
政府的劊子手、被譽為精神與肉體都由鋼鐵鑄成的軍人、可以斬斷隕石的劍士,露出了自己的可以輕易咬斷惡人咽喉的獠牙。
作為群居動物,不管是草食、肉食還是雜食,不管是陸生還是水生,都有著屬於它們自己的一套規則,違反規則的那一者會遭到驅逐甚至是處決,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最初的規則是由絕大部分人決定的,那絕大部分人有著同一個名字——『人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以人民為根本的規則才是最為長久穩定的良策。
這一天的夜晚註定了不平凡。
白色的迷霧悄悄在夜色之下籠罩住了整片街區,吞噬了聲音與光芒,霧蒙蒙的街區一片死寂。
「犬養疾!你在做什麼?!」山代野原難以置信地看著穿著黑色馬甲和西褲的坂口安吾。
「你在狗叫什麼。」坂口安吾垂眸,「是你先做了不對的事才遭來這番報復不是嗎?」
「我自認對你掏心掏肺,如果你就是因為我說了你一句——」
坂口安吾並不想多聽山代野原說什麼,這是冷淡地看向門口。
「真是慢呢,還沒把那傢伙解決掉嗎?君度。」一個聲音詭異的從門外的霧中傳來,那聲音山代野原再熟悉不過,因為前幾次交易都是那個稚嫩到讓人難以置信的聲音在電話里回復的他。
是黑衣組織!是他們出手了!
山代野原臉上表情已經無法控制,猙獰到面部肌肉都不由得抽搐,犬養疾居然是黑衣組織派過來的臥底,還是一位代號成員。
門外僅是濃重到進入後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從霧中,一個穿著純白小西服、披著純白披風的白髮正太手裡拖拉著山代野原所熟悉的心腹,血淋淋的心腹顯然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沒救了。
——他被硬生生掏出了心臟。
「我想要看看這傢伙的心是黑是紅,真沒意思,人類的心臟果然是都紅的。」拖著比自己高大許多的壯漢,白髮紅眸的正太卻十分的寫意輕鬆,踩著小皮鞋的步履沒有一點點拖沓的意思,「不過一點光輝都沒有,暗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