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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十年前的事了。」林時鹿彎了彎眉眼,「多得你就不用知道了。」
江戶川柯南撇了撇嘴, 「好吧。」
「我看到熟人了,你先把東西拿回去。」林時鹿餘光察覺到了什麼, 和江戶川柯南揮揮手便往公園外跑。
「誒?」江戶川柯南好奇地看著林時鹿跑出公園門,穿過斑馬線來到離著商業大廈的那邊街道,她沒有進大廈,而是在供行人休息的長椅旁停了下來。
距離有些遠,江戶川柯南有些看不清坐在長椅上的人,只瞧見那人有著一頭半長的白髮,手裡的重量讓他沒辦法停留太久,江戶川柯南只能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
坐在長椅上的人不是產屋敷空月又是誰呢。
在看見大廈玻璃上映出白髮女孩向他走來的身影,劍士紫藤色的眼眸便被瞬間點亮,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因此消退幾分,他眼神殷切起來,幾乎是專注的注視著她站在那路口等紅綠燈。
看見深色玻璃映出的自己後,產屋敷空月意識到自己過於熱切的注視似乎有些失禮和唐突,無論如何都不該將用這樣的眼神去看一位女性,哪怕她不懂。
產屋敷空月斂了斂眸子,不敢看人,只敢瞧著玻璃上的身影向著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來。
然後看著她站定在長椅旁,深色玻璃中的兩個人対上了視線,產屋敷空月不知所措,就像是被揪住了後脖頸的貓,這才轉過頭看向女孩本身。
林時鹿看見了他臉上如同火焰般的斑紋,那赤紅的紋路從他額角一路蔓延深入,將一位溫潤如玉的君子襯得好似那高位上遙不可及的君主,但這位君主眉眼溫軟繾綣,如那江南細雨、清晨薄霧,沒半點的侵略性。
真人比之漫畫裡的還要犯規,賞心悅目極了。
「傷勢怎麼樣?有在好好養傷嗎?」林時鹿做到產屋敷空月身邊。
「還好。」產屋敷空月露出一個見者都覺如沐春風的笑臉,說話的語氣和語速也讓人覺得舒服,「習慣了,我的自愈力相較普通人算是極好的了。」
林時鹿看見他握劍的虎口都被纏著白色的繃帶,更不難猜想到他身上的包紮情況了。
那個淚包子似的白髮男孩,那個讓他握劍練劍就仿佛是等同於讓他傷害別人一樣讓他難過的小劍士,在她看不見的歲月里成長到一個可在談笑間殺敵的實戰派劍士。
「怎麼了?」產屋敷空月發現林時鹿的視線,乖巧地抬起那隻手,「有哪裡沒有紮好嗎?」
「疼嗎?」林時鹿抬起頭認真地看向產屋敷空月。
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即便是遍體鱗傷,你也可以一滴淚不流的獨自扛過去,別人不問你的時候還好,一旦有人關心你,還是你在乎的人,這眼淚就如開閘放水一樣止不住。
產屋敷空月差點沒忍住,但想想他都32歲了,也不能像是六七歲一樣,一有委屈和不順心的地方就找女孩哭訴。
她什麼都不知道,一個大男人突然在她面前哭一定會覺得很莫名其妙。
白髮劍士眨了眨眼,將眼裡的水光逼退,可仍有淚珠倔強地溢出來,沾在了他的睫毛上,他太久沒流過淚,再疼再累也習慣了,似乎也正因如此,眼淚差點就沒忍住。
美人垂淚。
——這個人哭出來一定是頂好看的。
林時鹿無不滿懷罪惡感的想,然後跪在長椅上直起身,好抬起一隻手為他拭去那滴淚。
小時候的空月哭就特別的好看,比那梨花帶雨還好看,大概是從記事起就受到極其嚴苛的禮儀訓練幾乎融入了他的骨髓難以改變。
從出生便被定為未來家主的小空月比誰都要矜貴,頭顱也比誰都要高貴,他如果哭鬧、發脾氣,做出什麼不雅觀的事,那簡直像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於是那兩年,成為了他真正摯友的林時鹿便是他唯一的心靈寄託之處。
不想練劍、不想看那些商學書、不想學那些冗雜麻煩的禮儀、不想穿著拘謹的和服坐在那裡就是一整天、不想被家裡的老者念念叨叨一些身為未來家主該是什麼樣的話。
林時鹿這時候才記起,小空月曾在她面前露過一手呼吸法劍術,但那時候他揮出的是泠泠的清雅月輝,正如他的名字,現在卻變為了灼目的煌煌日炎。
心疼得難以抑制,林時鹿重新坐好,用雙手托住產屋敷空月抬起的手,輕輕吹了吹,仗著自己現在是7歲外形,幼稚得理直氣壯,「痛痛飛飛!」
產屋敷空月:……
差一點眼淚又沒繃住,卻也忍不住嘴角上揚,他缺的也就是這點心理慰療,得到了便滿足得喜不自收。
家主大人手指瑟縮了一下,輕輕地收攏手指握住女孩的手,眼裡盈盈的笑意幾乎就要順著水光溢出,他低低地垂下頭,不想讓人看見他現在的表情。
「嗯,不痛了。」
就像一個重度依賴止痛藥卻又被迫停藥數載的病患重新得到了開藥的許可,產屋敷空月突然很想向面前的女孩哭訴這25年來的委屈和不甘。
現在想來,最初接觸那些詭譎之事,他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了無處可躲,在遇到生死危機卻又沒有可解之法,只能靠著這身武力以傷換得生機的時候不是沒有後怕。
如果能害怕的話……
原來他一直是個無能的人。
「產屋敷先生?」林時鹿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