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有人上門搗亂
小女孩立刻道：「啞門勞宮三陰交，湧泉太溪中脘接，環跳三里合谷並，此是回陽九針穴。」
老者道：「補瀉雪心歌。」
小女孩：「行針補瀉分寒熱，瀉寒補熱須分別，捻指向外瀉之方，捻指向內補之快。瀉左須當大指前，瀉右大指當後拽，補左次指向前搓，補右大指往上拽。……此訣出自梓桑君，我今受汝心已雪，正是補瀉玄中直，莫向人前輕易說。」
隨後，老者又一連問了十幾個歌訣，諸如「靈龜八法歌訣」「十四經穴訣」「蘭江賦(百家針灸歌賦)」「《肘後歌》(百家針灸歌賦)」「三百六十穴分部訣」「四總穴歌」「飛騰八法起例」「梓岐風谷飛經走氣撮要金針賦(百家針灸歌賦)」「天元太乙歌」等等，小女孩都能一一對應，而且絲毫不差，唐羅連連讚嘆，遂引以為奇。
要知道，雖然僅僅只是背誦，不知道這小姑娘理解沒有，但單是這個，就已經是學中醫的好苗子了！中醫裡面，藥方何止萬千，針灸之法，各種禁忌，更是多如牛毛，若沒有紮實的功底，又怎麼可能靈活運用，舉一反三呢？所謂想要出格，先得入格，就是這個道理。
等到小姑娘的考較告一段落，唐羅不由鼓掌，讚嘆。
「啪啪啪！」
小姑娘沖唐羅咧嘴一笑，難得地露出了些許羞澀的姿態。而店內老者自然也是早就發現了唐羅，這時候就笑呵呵地走了出來，沖唐羅說道：「考較孫女，倒讓小伙子你笑話了！」
唐羅笑道：「老先生，你這個孫女可是個好苗子啊，不知拜了師傅沒有？」
「唉，跟著老朽學醫唄，還沒有拜名醫。」老者嘆了口氣，他自己雖然醫術還行，經營這個祖傳的中藥鋪子也有聲有色，但是，自己幾斤幾兩自己知道，若是平常的娃也還罷了，但自己孫女這麼聰慧，對中醫的悟性這麼高，若跟著他，說不定就會教廢了！以後的成就有限！就像一塊好玉，自然要找那種雕刻大師捉刀。
唐羅就笑道：「我想收您這個小孫女為徒，不知老先生願意割愛否？」
「你？」老先生一愣，隨即就哈哈大笑，道，「年輕人，一大早的就來拿老頭子開涮，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唐羅呵呵一笑，道：「開玩笑，開玩笑。老先生，可否進去討杯水喝？」
他剛才見獵心喜，確實起了愛才之心，剛才暗暗運用師門獨傳的望氣觀骨之法瞧了瞧，發現這小女孩根骨極佳，而且還是練武的好苗子，若是讓自己悉心教導，以後在醫武一途上必不可小覷。就算現在靈氣枯竭，修道艱難，但是，傳承自己一身驚天地泣鬼神的醫術還是可以的。
不過，一時激動，喜歡，卻忘了，自己看起來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而中醫往往講究經驗豐富，火候積累，民間常有「越老醫術越高」「白鬍子老中醫水平高」之類言語，自己這賣相，還真沒多少說服力。心說早知如此，自己就應該弄得白須白髮，鬍子老長，拄著拐杖，腰間再掛一口大大的藥葫蘆，那才是世外高人形象，估計人家還禮敬三分，引為上賓都不可知。但現在，卻是不成了，這收徒弟啊，也不能操之過急啊。
那老頭其實性子隨和，剛才笑話唐羅也是因為自己年紀擺在這裡，這時候就熱情地邀請唐羅進去，說道：「小兄弟客氣了，想喝茶水隨意進來，我這裡有上好的清熱解暑茶。」
唐羅進去，那小姑娘似乎對唐羅十分有好感，拉著他的衣角也蹬蹬蹬跟著跑進去了，然後，老先生就給唐羅倒茶，茶色清亮，微黃，十分澄清透明，唐羅喝了一口，立馬贊道：「好茶！裡面有金銀花，菊花，山楂，蜂蜜，嗯，還有六月霜。」
紫砂茶壺蓋著蓋子，倒出來的都是清亮的茶水，並沒有茶葉沫子，但是唐羅一喝就迅速辨別出了裡面的成分，這一下，那個老頭子立馬眼睛亮了起來。
老先生豎起了大拇指，贊道：「小兄弟，你果然是個精通醫道的啊。估計也有幾分本事，要不是你年紀輕，我還真想讓我寶貝孫女拜你為師呢！」
唐羅笑笑，喝茶，他知道，這老頭也就是說個客套話，緩解剛才嘲笑自己的尷尬。
「老先生，你這個藥鋪子開了多久啦？」唐羅一邊喝茶，一邊隨意攀談，而那個小女孩則十分乖巧地搬了一張凳子，拿出暑假作業本，趴在上面寫寫畫畫起來，不時好奇地抬頭偷瞄一下唐羅，大概是這個大哥哥怎麼想收自己為徒呢？那麼年輕，不知道出師沒有，居然就想收人家為徒，太奇怪啦！
老先生呵呵一笑，捋了一把長鬍子，說道：「老朽這個店啊，有些年頭嘍，是祖上傳下來的，好像清朝乾隆年間就開業了！」
「那確實有些長。」唐羅點了點頭，同時，心底里嘆息，這麼一個老字號，咋就沒有經營出來呢？蝸居於一個偏僻小鎮，若是讓唐寧投資一下，稍微運作，上市都有可能啊！他隨即暗笑，自己來了現代沒幾天，居然也懂得這麼多道道了，還上市圈錢呢！受現代人影響太甚。
老先生似是看出了唐羅心中的想法，自嘲道：「老頭子也沒什麼野望，只希望藉此養家餬口，將這個孫女培育成人。」
唐羅一聽這話不對勁，便問道：「孩子他爸爸媽媽呢？」
老先生就面現黯然之色，嘆道：「死去嘍，死去嘍，三年前，一場車禍，讓老漢白髮人送黑髮人，老漢是老來得子，就那麼一個兒子……」說著，言語哽咽，老淚縱橫。
「不好意思，提到您的傷心事了，老人家節哀順變。」唐羅輕嘆一聲，安慰道。
那個小姑娘也眼睛紅紅的，十分懂事地過來安慰她爺爺，搖著她爺爺的手臂，連連說道：「爺爺不哭，爺爺不哭，還有囡囡陪著您嘛！」
「唉～」老漢抹了一把眼淚，說道，「讓小兄弟你見笑了。」然後對小囡囡道，「快去做作業去。」
「嗯。」小囡囡十分乖巧地回去了。卻偷偷沖唐羅使了個眼色，意思好像是讓唐羅莫要再提這個事了，免得自己爺爺再傷心。唐羅不由有些好笑，這小丫頭人小鬼大，故作大人。
然後，經過交談，唐羅得知，這老人家姓蘇，叫蘇寒生，大概是冬天生的。而小女孩叫蘇雪晴，小名囡囡。
正說話之間，有人上門來抓藥了，蘇老爺子立刻熱情笑著去招呼，只是，唐羅卻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只因，進來的那兩個抓藥的人，滿臉橫肉，其中一個手臂上還有刀疤，紋身，神色之間充滿戾氣，不是好人。來者不善啊！
蘇老漢卻不發覺，或者即便知道，也還是熱情迎客，畢竟，他一個糟老頭子，與孫女相依為命，自然是見人就陪笑臉，尤其是這種長相兇惡的，更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兩位，不知要抓些什麼藥啊？有方子嗎？」蘇老漢問道。
其中一個扎著長辮子的刀疤男子就道：「有方子，照方抓藥，少一錢都不行的啊！」說著，就遞出了一張方子來。
「呵呵，您說笑了，小店抓藥向來童叟無欺，絕無缺斤少兩這種事情，客人您放心好嘍！」蘇老漢接過方子，走向了櫃檯，從桌子上拿起老花眼，仔細看了起來，可是一看，就皺起了眉頭，道：「先生，您這個方子不對啊，這完全不配伍嘛！」
「配伍」是中藥術語，是指有目的地按病情需要和藥性特點，有選擇地將兩味以上藥物配合同用。西漢時期的《神農本草經》最早總結了中醫配伍用藥的規律，指出：「有單行者，有相須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惡者，有相反者，有相殺者，凡此七情，合和時視之。」除單行是指單用一味藥治病外，相須相使相畏相殺相惡和相反都屬藥物配伍應用的範疇。
除了七情配伍，還有君臣佐使配伍。所謂「君臣佐使」，即從多元用藥的角度，論述各藥在方中的地位及配伍後的性效變化規律。君藥：即對處方的主證或主病起主要治療作用的藥物。它體現了處方的主攻方向，其它力居方中之首，是方劑組成中不可缺少的藥物。臣藥意義有二，一是輔助君藥加強治療主病和主證的藥物，二是針對兼病或兼證起治療作用的藥物。佐藥意義有三，一為佐助藥，即協助君臣藥加強治療作用，或直接治療次要兼證的藥物；二為佐製藥，即用以消除或減緩君臣藥的毒性或烈性的藥物；三為反佐藥，即根據病情需要，使用與君藥藥性相反而又能在治療中起相成作用的藥物。使藥意義有二，一是引經藥，即引方中諸藥直達病所的藥物；二是調和藥，即調和諸藥的作用，使其合力祛邪。
而配伍卻是有許多禁忌的，藥物在複方中禁止或不宜配合運用。《本經?序例》的「七情」中就有：「勿用相惡相反者」。五代後蜀韓保昇在修訂《蜀本草》時，首先統計七情數目，提到「相畏者七十八種，相惡者六十種，相反者十八種」，後人所謂「十八反」之名，實源於此。除了「十八反」，還有「十九畏」，都有歌訣流傳於世，剛才，小囡囡在外面背誦歌訣時，也曾經背誦過。
而這個長發紋身刀疤男子給的藥方中，卻同時有甘草和芫花，烏頭和貝母，屬於十八反之列，所以蘇老漢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