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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今天是她在任務世界的最後一天了。
她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浮舍他們對魈都很照顧,關係很好,像兄弟姐妹一樣。
歸離集的人們也都在這段時間中知道了這個面冷心熱的小仙人,平素路上遇到,膽子大的還會對他開玩笑。
他已經有一個很美好的新家了。
但是,小姑娘吸吸鼻子。
半年來的相處,她到了臨走時突然發現,自己比想像中的更捨不得魈。
魈好不容易被熱情的人們放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栗茸一個人縮在角落裡。
手裡握著烤羊肉串,也不吃。
他心裡有了些猜測。
在她身邊坐下。
「是要走了嗎?」
栗茸看了他一眼。
她對魈能猜到這一點並不奇怪。
畢竟她沒有藏著掖著。
然後她點點頭,有些委屈。
「最後一天了,必須要走的。」
「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小姑娘癟了癟嘴,語氣裡面已經不禁帶上了哭腔。
「沒有關係,仙人的壽命很長。」
晚風中,她聽到魈低聲說。
「我可以等很久。」
*
豐收日過去的清晨,浮舍從宿醉中清醒過來,扶著仍然脹痛的頭:「金鵬……小魚有給我做醒酒湯吧?你遞一碗給我。」
栗茸在歸離集中無事可乾的時候就會幹點烹飪的活。
畢竟這具身體不是龍的本體,做不到閒著無聊就一睡數十年。
什麼拔絲地瓜,什麼麻婆豆腐,反正只要是她饞了而這個世界尚且沒有研發出來的美食,她都會和爐灶之魔神馬科修斯一起商量然後做出來解饞。
馬科修斯非常看好她,甚至很樂意親自到灶台後面給她生火。
當然,也會蹭一蹭另一個世界的美食。
浮舍就在這種情況下,被栗茸三天兩頭貼心的夜宵甜湯服務撐大了胃口。
但今天,他迷迷糊糊地左看看右看看,始終沒有等到緩解頭疼的醒酒湯。
浮舍只能自己撐起身體,坐起來。
「誒?金鵬,小魚呢?」
他晃了晃腦袋,沒看到栗茸的身影,語氣里多了幾分擔憂。
「你是不是沒看好小魚?她也喝酒了?」
魈背對著他,站在窗邊,不知道在看哪裡。
風吹動少年的鬢髮。
浮舍覺察到了一點不對勁。
他提高了聲音,問:「金鵬?小魚在哪兒呢?」
半晌,他才聽到魈輕飄飄的聲音,夾在風裡面飄到他耳邊。
「小魚啊,她回家去了。」
「啪」。
浮舍剛剛端在手裡,準備喝一口潤潤嗓子的水碗直直掉在了地上。
碗倒沒摔碎,水花四濺。
小半日後,另一處。
摩拉克斯看著跟在自己身邊,默不作聲提著和璞鳶,滿臉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的魈,嘆了口氣:
「未來必有重逢之日。」
魈抿著嘴唇,一槍戳散一道魔神殘渣造成的漆黑業障。
他槍槍生風,毫不留情,似乎是在用戰鬥發泄著內心的情緒。
摩拉克斯見狀,也就沒有再說些什麼。
一直等到魈那邊的那一整場近乎單方面碾壓的戰鬥結束。
槍纓已經被暗紅的血跡,以及那些尚且殘餘的黑色業障染得看不出最原本的顏色了。
少年將血染的槍尖插進土地里,再拔起來的時候,槍鋒露出了原本的碧玉顏色。
他終於肯張口。
低聲道:「我知道。小魚說她肯定會回來。」
他只是忍不住地去想,如果小魚可以留在這個世界,那該有多好。
摩拉克斯知道他在想什麼。
「想要將光留在自己身邊,這並沒有錯。」
他溫聲寬慰著心理年齡還遠遠算不上成熟的少年仙人。
「只不過,大概還有很多別的人,等待著她去,像將你從黑暗中拉出來一樣,也將他們從命運的漩渦中救出來。」
魈一愣。
「別人……嗎?」
摩拉克斯笑起來:「我忘記了,你看不到她身上凝聚的願力。」
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事,他乾脆簡單地對魈解釋起來。
「願力來自每一個普通人的心裡。凝聚在一起,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小魚大概便是要利用願力來達成一些目的,比如說維持她的生命。」
他儘量將概念精簡。
「她身上有一層願力,修復著她原本瀕臨破碎的靈魂。」
魔神和非魔神的生物基本可以算作不同維度的生命,可以看到的東西更多,也更全面。
魈眉頭一皺,整個人當即緊張起來:「靈魂破碎?她——」
摩拉克斯擺擺手:「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那些破碎應當已經影響不了她了。倘若你想要幫到她,那就多做些善事吧,你的命運由她改寫,你所行的善事獲得的願力,會有一部分分到她的身上。」
魈的目光堅定下來。
「我會的。」
*
栗茸在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之中回到了時管局。
上次一針見血戳穿她,說哪怕放《好運來》,該抽不到好金手指的非酋也還是抽不到好金手指的那位酷姐表情仍然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