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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玉淨瓶二合一10
魈做了個夢。
他已經很久很久不曾做過夢了。
尤其是, 這個夢不算很好。
雖然說不上噩夢,但在服用過冉遺血, 影響意識的業障也被清理之後, 哪怕算不上噩夢、只是過程讓他不怎麼舒服的夢也沒有再做過。
這是第一個。
夢中,他一個人站在望舒客棧的高處,荻花洲的風很冷, 銀月凌空,月色同樣清冷如冰。
浮舍不在,彌怒不在, 應達和伐難……
所有人都不在。
夢裡的他很清楚,除了浮舍之外,其餘的人, 都已經因為業障走火入魔,或自相殘殺而死。
浮舍,只有浮舍, 下落不明。
因此他向帝君懇請,去層岩巨淵,傳出有夜叉蹤跡的地方調查往事。
途中風險不必言說,他醒來的時候,稍稍看著掌心出了一會兒神。
他不知道夢裡的自己是怎麼看到五百年前浮舍犧牲的畫面,但他確實知道了:
浮舍犧牲在了層岩巨淵深處,業障讓他失去了記憶, 混混沌沌, 只知道自己是為璃月而戰的夜叉。
直到迴光返照的瞬間,他才想起自己的往昔, 想起他自己的名字。
雖說是夢, 但其實非常真實……畢竟, 如果那是一個沒有小魚的世界,魈想,命運的走向大概就是這樣的。
業障啊,業障纏身的那些年,雖然因為栗茸的饋贈,身為仙眾夜叉也不會做噩夢,但仍然會被影響,只能憑藉心性強行壓下。
那麼多年的苦厄積壓……終於無法再與之抗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魈是在生死邊緣都晃過很多次的人,這樣一個夢雖然會對他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衝擊,但要是說讓他久久不能會神,那就大可不必了。
那個沒有栗茸在的世界,很真實,結局也確實充滿了孤獨的味道。
夜叉在一些瞬間,是能夠知曉天命的。
魈心想:或許,對於小魚而言,這就是她看到過的「未來」。
難怪昨天晚上她一直沒有在自己在場的時候說起層岩巨淵的情況,原來是因為擔心浮舍的結局被他知道。
少年仙人想到這裡,嘴角稍稍往上翹了一點。
夢境中失去浮舍的感覺確實不好受。
但夢醒之後,那種感覺便和心臟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牛皮紙似的,知曉,卻很難再感同身受了。
畢竟……
他活動了一下因為靠著樹幹而睡到僵硬的脖子。
現在的世界,是一個有小魚的世界啊。
這個夢,就隨它去吧。
魈想,他最多因為這個夢,對浮舍稍微客氣一點。
但,浮舍此人素來是個大事上可靠,平時卻時不時要犯賤,不犯賤的話皮癢的傢伙。
估計……客氣也持續不了多久。
最多一個星期,他就又會回到提著和璞鳶追著浮舍打的狀態了。
*
浮舍並不知道自己的風評在魈那邊已經徹底崩壞了。
他在兩天前,服從歸終的調派,從璃月港出發前往層岩巨淵。
隊伍里有倆來自術士世家的兄弟,哥哥叫伯陽,弟弟叫戎昭,都挺沉穩的,於是也都繼彌怒之後,成為了浮舍那種大大咧咧性格的受害者。
伯陽:「不是,夜叉兄弟,就你這四條胳膊的,你說啥我都不能信你的本名叫金鵬啊!」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四周將這段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千岩軍將士甚至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畢竟,忍笑是很辛苦的嘛,要用牙齒死死地咬住口腔內部的軟肉,整個口腔還在隨著面部肌肉顫抖,就……大家在打仗方面是專業的,如果說到種田,那更是血脈中流傳著天賦異稟的因子,但忍笑呢,就連訓練都沒有過。
所以不管多好笑,總歸都是會笑出來的。
浮舍用上一排右邊的胳膊撓撓頭,將原本就有些蓬亂,還硬質朝著天空扎去的頭髮撓得更亂如鳥窩,努力做出一副「我很可信」的樣子。
他甚至還想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那啥,伯陽啊,你聽我解釋嗷。」
浮舍上排的左手豎起一根手指。
「首先,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爹是只鳥,而我娘有四隻手臂,在我出生之前,我爹娘都覺得我會隨我爹。」
他眨眨眼,努力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然而,我出生之後他們才發現,原來我隨我娘。」
因為這一番論斷過於精彩,所以周邊把浮舍說話當單口相聲聽的千岩軍紛紛開始鼓掌。
「牛啊!」
「夜叉兄弟,說得有道理啊!」
伯陽:「……」
戎昭:「……」
這倆兄弟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這八個字。
雖然說得有理有據,但他們就是不信。
呵,這位為人豪爽的夜叉兄弟相處起來很舒服是不假,但這個扯皮啊,他張口就來,臉皮厚得啊,那就像是在原本的臉上又貼了一層岩龍蜥的皮似的。
當然,這種聽起來有些冒犯的話,他們是不會說出口的。
哪怕這位夜叉兄弟看起來也是完全不會在意的樣子。
從璃月港走到層岩巨淵,再從層岩巨淵的入口深入到駐守點,一路上大概要走過兩天的路程——人多嘛,而且一日三餐也不能都吃乾糧,璃月人骨子裡是有一點對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追求的,或許這也是從帝君身上學來的講究,所以一日三餐裡面,在當前這種算不得緊急的情況下,至少也要有一頓是明火挖灶埋鍋做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