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牛府上下
第二百五十四章牛府上下
李進的表情簡直就像被人把腦袋摁進茅坑裡浸了半個時辰,手裡拿著那繡球一陣愣神,直到人群中發出陣陣轟鳴喝彩,鑼鼓齊鳴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撞上了桃花運。
看著四周數以萬計的妖怪用各種眼神打量著自己,李進有些覺得自己就好象衣服被人剝光了似的。 說不出的難受。
而且這些妖怪和世俗中人不同,他們絲毫不懂隱藏自己的想法,每一種眼神雖然不盡相同,但都是發自內心深處的真實寫照,李進看到了仇恨、嫉妒、羨慕、驚訝、懷疑種種表情。
如果不是牛家勢力太過龐大,不敢惹是生非的話,李進早就被這群野蠻妖族吞噬掉。 這群妖居然是在吃醋。
牛香香公主的兩名貼身丫鬟走了下來,襝衽恭身道:「我家公主有請公子上春風樓一敘,商討一些大事。 」
李進向來不是那種膽小怕事之人,一陣噁心之後,他倒覺得此事頗有些樂趣。 對於這個牛公主,他是無愛的。 可是這種香艷的遊戲,卻是值得一玩。
成不成親在於自己,牛家總不能搶親吧?
他本身就是惟恐天下不亂之徒,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仙子引路,小生這就上去拜會牛公主。 」
手下群妖也覺得好笑,這牛家果然是荒唐。
不過他們倒是並不在意,牛魔王雖然神通廣大,可是他們一行當中,有兩個是媧皇宮的四大弟子,不論道行還是資歷,都勝過牛魔王,雖然轉世修行受到不小的影響,在功力方面未必能夠匹敵牛魔王的強勢。
但見多識廣的他們,自然不懼怕這樣的場面。
更何況還有青鸞、火鳳、肥遺和雪羽這樣的上古妖靈,沒有一個是吃素到現在地。 最要緊的是,李進如今也並非省油的燈。
他低調是為了不要太過張揚惹人關注,而不是怕了誰或者忌憚哪個。
牛公主善曉變化,再次見到的時候,居然是一張嬌滴滴的美人臉,而且身段婀娜。 一顰一笑當中都透著風情萬種。
不過李進剛才不小心見過牛香香的本來面目,自然不會被這假相所騙,拿起桌上酒壺,斟了兩杯,笑道:「我敬公主一杯,先干為敬。 」
酒是上好的果酒仙釀,自然是四方貢品。 李進一杯下肚,心裡大喊好酒。 思忖這地仙界果然是風水好。 連酒水都如此提神,可口舒心。
牛香香羞答答的,也舉杯飲了,將手拿起酒壺,道:「奴家親手為公子滿上一杯。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仙山何處?」
李進早就編好了一肚子鬼話對付:「貧道五德,四海為家,一向漂泊。 幾百年來,一事無成,因此冒昧前來翠雲山,特來拜訪大力王爺,想求得一山半水地,得以安身立命。
」
牛香香妙目一轉:「原來公子是來拜訪家兄買賣仙府,這個卻是簡單,只要奴家一句話。 家兄多少還是會給點面子的。
這翠雲山的仙府,公子看上哪處,只要開口,沒有家兄要不到手的。 」
李進暗笑,雖然不是吹牛皮,但我若是要你翠雲山芭蕉洞,你也能要來?
牛香香見李進微笑不語,也不著惱。 笑道:「公子莫不是不相信奴家?也罷。 奴家這便帶你去見我哥哥,你我之事。 總得要他做主才好。 」
這「你我之事」當然是指這門親事。 李進心道這妖女還真是直接,只可惜牛香香的尊容李進早先已經不小心看到過。
此刻任她怎麼變化,怎麼施展萬千風情,李進只當自己是瞎子,一律無視。
不過牛香香既然能帶自己去見牛魔王,倒是省去了一些工夫,至少不必輾轉羅嗦。 李進心裡也在打鼓,自己跟牛香香對親顯然是不可能地。
別說自己在人間早有良配,單是牛香香那副尊容,李進也自不敢領教。
那牛魔王就是在家,也是一副王者氣象,行頭上自有一股霸氣。
還是那身行頭:頭上戴一頂水磨銀亮熟鐵盔,身上貫一副絨穿錦繡黃金甲,足下踏一雙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間束一條攢絲三股獅蠻帶。 一雙眼光如明鏡,兩道眉艷似紅霓。
口若血盆,齒排銅板。 只是不見那條他賴以成名的熟銅棍在何方。
李進也不含糊,含笑道:「久仰大力牛魔王之名,今日得見高賢,才知道王爺威嚴,更勝傳聞。 」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這幾句馬屁關係到第一印象分,不能不唯心地拍上一拍。 牛魔王果然醜臉生花,上上下下打量著李進,嚷道:「有點意思,果然有點意思。
你這小子十分的有點意思。 近百年沒有人敢踏入我翠雲山里買賣仙府了。 你這還是這一百年來的第一個,就憑這股勇氣,也做得我牛家府上之客。 」
牛香香聽得長兄誇獎李進,更是眉角生風,笑顏如花:「哥哥果然是識英雄重英雄,跟妹子想到一塊去了。 好教哥哥知道,妹子那繡球,便是砸了給他。
這位公子也是散修,有個道號叫作五德。 」
牛魔王自然早就接到了線報,對於自己這個妹妹地性情,他是再熟悉沒有的。 左右不過是逢場作戲,什麼拋繡球選婿還不是一時新鮮,玩得膩了,一口吞了,也是常事。
見李進細皮嫩肉,更加符合胃口,卻也不置可否。
正因為如此,他才有剛才那番假客氣。 既然這小子是來做買賣的,就姑且應付一下好了。 反正都是牛家的刀下肉,且看看這小子有什麼籌碼,敢來翠雲山買賣仙府。
只要是這西牛賀洲地盤上的修士,沒道理不知道翠雲山地規矩,沒有點家當積蓄,誰敢來翠雲山跟牛魔王做生意?
李進只顧喝茶,牛家兩兄妹暗中丟眼神交流,他只作不知,假裝糊塗。 牛魔王顯然是在問牛香香這回是真想過日子。 還是找個小白臉玩玩。
牛香香則拋出眼色說不急,給一段時間處處看。
正用眼神傳話時,後廳有丫鬟來報:「夫人聽說公主相了個姑爺,前來看看。 」
牛魔王怪眼一翻,嘟囔道:「婦道人家,卻是羅嗦,令來。 」
看得出來,牛魔王雖然不太樂意鐵扇公主多事。 卻也對自己這結髮夫妻有所忌憚,不便公然呵退,只能讓她進來。
李進對鐵扇公主的印象,卻也是來自神話故事。 只道她是個黃臉婆似的怨婦,姿色平庸。
豈知這鐵扇公主還沒進門,李進明顯察覺到牛魔王一干貼身家將一個個不自在起來,眼神想偷看,又不敢放任。 顯然是想偷偷看上自己主母一眼。
李進初時還覺得離奇,但鐵扇公主一露面,李進立刻明白了為什麼一干牛家將為什麼會如此失態。
那鐵扇公主一身宮裝,裙裾飄飄,竟有風華絕代之氣質。 哪有半點黃臉婆或者怨婦的衰樣?全身上下流光異彩,散發著端莊地氣質,給人一股神聖不可侵犯地莊嚴之感。
李進覺得有些荒誕,他做夢都沒想到。 這鐵扇公主居然是如此美人一個。 若是事先不曉得她的身份,定然要以為這是瑤池聖母,天庭之後下到這地仙之界了。
最荒誕的還是牛魔王的反應,面對這結髮妻子,他那雙牛眼本還睜得大大,此刻卻好象要睡著了似的,半打盹的樣子,十分冷淡地道:「夫人不在洞中清歇。
來此沾染何故?」
該死的老牛,李進心中惋惜,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這樣地妻子他居然也能無視?難道老牛地眼睛長到屁股上了?還是審美疲勞?
李進思忖一番,也就明白,若不是夫妻感情破裂,以牛魔王之威,他那些手下豈敢偷窺主母。 那般委瑣?
鐵扇公主果然有些威嚴。 就連一直撒嬌放任的牛香香,對這嫂子也有幾分畏懼。 討好似的道:「王嫂,你也來給香香做參考麼?」
鐵扇公主點了點頭:「咱牛家就你一個公主,要招姑爺,自然不便怠慢。 嫂嫂是過來人,懂得看人。 那些風流成性的公子哥,最是靠不住。 」
牛魔王乾咳兩聲,聽出來鐵扇公主話中有話,有些譏刺自己的意思,卻也不便發怒,反而大義凜然地道:「夫人說的再對沒有了,我老牛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風流薄倖地小白臉。
這樣地人,我是見一個撕一個的。 」
可惜他地熱臉貼了冷屁股,鐵扇公主冷冷道:「若真是這樣的話,早三百年前,我就能吃上一頓手撕牛肉了。 」
李進一口茶差點沒噴出口來,這鐵扇公主居然也懂講冷笑話,而且嘲笑的槍口直接對準牛魔王,拿老牛開涮。
牛魔王雖然不是小白臉,但「風流薄倖」這四個字,倒是他地鮮明寫照。
看著牛魔王那哭笑不得的表情,李進知道這老牛對鐵扇公主十分忌憚,那一瞬間閃過的居然是殺機,只是鐵扇公主背對著他,無知無覺。
李進心中一涼,這果然是進了妖窩,這老牛,對自己結髮妻子尚可動那殺機,更別說外人。
只是看這情況,鐵扇公主也絕對不是夢中人,自然不會半點知覺也沒有。 她敢這麼說,自然有所依仗,吃定了牛魔王輕易不敢跟她翻臉。
至於牛魔王到底忌憚什麼,李進卻是無法揣測。
李進這片刻的眼光逗留,卻是逃不過牛魔王地眼睛。 不過這老牛顯然並不是毫無城府之人,一臉的人畜無害,笑容當中還帶著幾分憨厚和尷尬。
若不是李進對他有提防,定然要被他這副表象給騙了。
這老牛能夠立足這西牛賀洲,稱王稱霸,果然不是全然的靠王八之氣。
這時候,鐵扇公主那冰冷的眼神已經移動到李進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李進對這鐵扇公主印象十分不錯,也許是同情,也許是被她的儀態征服。
微微一笑,抱拳道:「五德見過牛夫人,夫人安康。 」
鐵扇公主忽然問道:「道友師承何人?」
李進道:「一介散修,門派凋零,不敢啟齒。 怎敢勞夫人下問?」
鐵扇公主柳眉倒豎,杏目圓睜:叱罵道:「大膽狂徒,區區一介散修,也敢登門應親,我牛家為西牛賀洲之主,稱霸此地數千年,進出都是仙人一流,量你小子不過百年的修為,不入三流的門派,也敢來配我牛家公主的金枝玉葉?」
這一頓罵,不啻當頭棒喝,不光是李進,就是牛魔王和牛香香,也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李進卻是心中大動,鐵扇公主雖然罵得兇悍,但李進隱約倒是覺得這頓罵里透著一股點化之意,顯然是要他速離此地。
這是何故?這鐵扇公主和我非親非故,莫非還能幫我不成?
牛魔王和牛香香雖然不確定這層意思,卻也是忍不住變色。
可他們畢竟不確定鐵扇公主這是在拆台,也不好發怒,只得道:「夫人,所謂修道無寒門,只要證得大道,不分出身,不問出處。
我看這位道友相貌堂堂,骨骼清奇,是個有德之士,正是香香地良配啊。 」
牛香香也道:「反正我的繡球已經拋出,斷然沒有兒戲的道理,請哥哥做主。 」
這時候,就是嫂嫂,說不得也不賣面子了,只求哥哥做主。 畢竟兩兄妹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打得都是差不多的主意。
李進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奇事,我前來翠雲山拜訪,本是做樁買賣,若是王爺不歡迎,這就告辭,奈何戲弄?什麼親事,又是什麼高攀,貧道真是哭笑不得。
在下早有結髮妻子,哪有停妻再娶的道理啊。 」
牛魔王面色一沉:「道友這話可就說的有點晚了,若是家中有妻室,早該提了。 怎地讓繡球砸了,這才說出來。 分明是戲弄。 」
李進嘆道:「王爺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貧道初入寶地。 怎知半空之中會飛來繡球?王爺如此對待上門做買賣的朋友,豈不讓人心寒?」
他也知道,事到如今,人家是吃定自己了,再不擺出點譜來,牛家就要開始動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