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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嶠這麼多年沉迷於邪術,骨子裡已經被腐蝕爛了,現在只要給他致命一擊,不用再做什麼多餘的也能讓他奄奄一息。
唯一的一點就是該怎麼在安嶠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引他到機關那裡,讓他自己去觸發機關。
漳夕知道自己是最好的誘餌,但是她必須把林錦帶在身邊,現在只有她的身邊是最危險也最安全的地方。
林錦和她有著同樣的命數,所以她即使把林錦送回她在現代的家也無濟於事,該來的總會來,誰也躲不過,無非是早晚的問題。
漳夕側過頭問林錦:「如果我現在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林錦反問她:「你做的事有哪一件不危險嗎?反正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是你自己要來找我,要讓我想起以前的事,現在你不能後悔不管我了。」
漳夕吶吶道:「那等我做完這件事就回來找你……」
林錦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手心裡熱熱的,漳夕覺得自己的眼睛被一個小暖爐敷著,特別舒服。
「別說這種話了,你去哪兒我都和你一起。萬一你回不來了,你就讓我一個人回去嗎?要是我再去找了其他人,你打算怎麼辦?你想怎麼辦都沒辦法了,媳婦跟人跑了。」
漳夕笑了一聲,林錦聽起來格外傻氣,可是沒有辦法,誰讓她在世界上那麼多人里看上了這個傻子,固執得要命,骨子還天真得很。
「那你抱緊我的脖子,」漳夕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們在那兒等著安嶠。」
林錦聽了她的話,緊緊地摟住了她,頭靠在她肩上,微微合上眼睛,十足的信任。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耳邊是嗖嗖的風聲,周遭的空氣里漸漸開始透著一股陰寒之氣,不同於剛進來的時候有漳夕留下的暖燭暈出的溫度。林錦抱緊漳夕的脖子,不由自主的蜷了蜷身子躲避這透骨的寒冷。
「冷得厲害嗎?」漳夕摸了摸林錦的頭髮問她,卻摸到了一手的寒霜,低頭一看,林錦的嘴唇已經凍得發紫了。
漳夕急著往機關的方向跑,沒有注意到墓道里不知何時開始一寸一寸地結了冰,從她們進來的方向一直向西蔓延,用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
該死的,安嶠在墓外貼了符咒,可她居然沒有察覺到。
現在再往機關那裡跑已經來不及了,可是林錦如果繼續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威脅到生命,現在她的呼吸已經有些紊亂,臉上也一片冰涼,漳夕忽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用盡了生命和時間才重新走到了愛人的身邊,失去的恐懼被放大了數倍,漳夕簡直無法想像如果再讓她等待整整一千年以後她會是什麼樣子。也許會徹底瘋了吧,然後被拋棄到一個又一個無限的輪迴中。
林錦能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慢慢被冰凍著,一點一點變得僵硬,血液流動的越來越滯澀,甚至有些缺氧的感覺。不僅是墓內的嚴寒,還有一種無形的不知從何處施加到身上的壓迫感。好像原本就戰戰兢兢的的獵物終於躺在了獵人的槍口下,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絕望的看著黑洞洞的槍口,等待著或早或晚總會發生的死亡。
「漳夕……漳夕……」林錦艱難地開口叫漳夕的名字。
漳夕從混亂的思緒中解脫出來,那些脆弱甚至於軟弱的念頭不知為何在腦海中層出不窮,一點點堙沒其他所有的想法,漳夕皺了皺眉頭,先停了下來把林錦放到地上摟在懷裡。
林錦看著漳夕陰冷的神色 ,情不自禁的抬手撫上她的臉,從記憶的一開始,漳夕就是這副樣子,雖然她那時候已經看不到了,但對她的情緒卻有如同本能的感受。
漳夕忍不住把臉埋在她手心裡,感覺著她手心的溫度正在慢慢流逝。她飛快地回憶著自己曾經在這墓里布下的局,卻發現腦子裡一片混亂,許多的地方許多的事都攪在一起,紛紛雜雜理不清楚。
一會兒是知道林錦因為自己眼睛瞎了的痛苦,一會兒自己在和安嶠爭鬥時眼前的一道道劍光,甚至於想起了自己早已忘卻的在族裡遭到眾人白眼的情景。
天生的羅剎,只要繼續把她留在族裡就會帶來厄運,就是這樣的不知所謂的預言讓她自小流落在外,受盡欺凌,被羞辱,被踐踏,直到遇見了林錦。
漳夕頭痛欲裂,身子一晃摔倒在了地上,連帶著林錦也跟著摔倒了。林錦的頭磕在了地上,因為凍僵了四肢都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扶著牆想站起來挪到漳夕身邊,但是嘗試了很多次都沒有做到。
壓抑,沮喪,失魂落魄,所有糟糕的情緒都洶湧而來,幾乎在一瞬間就把人擊潰。
墓室開始崩塌,牆壁融了水一樣變得泥濘,直到大片大片的脫落,大大小小的碎石落下來砸到她們身上,隨之而來的灰塵污濁了整片空氣。
漳夕體力漸漸不支,所有的精力似乎都被用來抵制腦海里那些洶湧而來的記憶的侵擾,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痛苦,屈辱,不堪的過往?為什麼在經歷了那些事之後她居然沒有死,還好好的來到了這裡?
為什麼這一生所期待的所希望的都得不到,為什麼她連殺了搶走自己心愛的人的女人都不敢?
為什麼狼狽至此,懦弱至此,被人玩弄如同做戲的小丑?
為什麼她連自己愛的人也保護不了,一次一次讓她跟著自己受傷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