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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點緊張,手裡端著的盤子顫抖了幾下,那一瞬間她不太敢去掀開裡面的帘子。這一輩子的她對孟氏沒有任何感情,但是上一輩子她真的曾經把孟氏當做過親人,即使後來孟氏那樣對待自己,林錦也沒有恨過她。如果不是孟氏,也許自己的下場比後來還要慘,能不能有命活下來都尚未可知,所以現在又一次親眼看到孟氏的死,她心裡多少還有點憋屈,算不上難過,但是不太舒服。
那隻小貓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一直在腳邊用頭拱她的小腿。
林錦用腳尖把它扒拉到旁邊,說:「小白,去一邊待著。」林錦沒給它起名字,因為它一身雪白的毛所以就直接叫小白了,簡單好記。
小白貓沒聽她的,還是湊在她腳邊,林錦總是擔心自己會一不小心踩到它。
林錦掀開帘子走進去,看到仰躺在床上,一隻手臂搭在床邊垂下來的孟氏,她的臉色有些灰敗,嘴角隱隱地有一絲血跡,地上碎成好幾片的瓷杯邊緣也沾了血。
她是自盡而死的。
林錦忽然覺得有點接受不了。
她把一塊絲巾繫到腦後遮住口鼻,然後戴上手套把孟氏的身體擺正。地上都是碎瓷片,林錦把小貓關在門外,自己把把屋子打掃乾淨,然後走出去鎖上了門。
她回到柴房的時候,紅袂正在院子的角落裡坐著抹眼淚。林錦走過去問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紅袂攤開手掌給林錦看她手心裡的鑰匙。
「我實在沒辦法,把她鎖起來了。」
林錦嘆口氣,坐在紅袂旁邊,兩個人一直等到傍晚夕陽染紅了天際,才互相攙著揉了揉自己坐的時間太長所以有些酸麻的腿回屋了。
小邱被鎖在屋裡的一根柱子上,茫然無措地看著她們。林錦有點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每次看到她用那樣無辜的眼神看著自己,就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麼罪一樣。
林錦和紅袂一起坐在床上看一份紅袂之前畫好的溪村的地圖,小白貓夾在她們中間,沒完沒了地一直蹭林錦的腿,直到林錦小腿和紅袂碰在一起的地方分開,它才施施然窩在林錦的腳上。
林錦覺得有點奇怪,伸手戳了戳小貓的屁股,小貓頓時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林錦忍俊不禁,這麼多天以來終於露出了一個笑臉。
紅袂的打算是她們從後山繞出去,山的對面就是另一個村子,只要她們到了那裡就基本上離開溪村了,而且目前為止,她們能走的路都已經試過,只剩下後山沒有去。一方面是那次的經歷實在太恐怖,貿然過去萬一又碰到什麼東西就危險了,另外是因為後山很大,她們如果從後山走的話就必須做好在山上過夜的準備。
林錦皺著眉看紅袂畫的路線圖,沒有注意到腳邊的小貓有點焦躁不安。
紅袂看著小貓的時候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明明就是一個兩個巴掌大的小傢伙,莫名讓她覺得後背發涼,尤其是那雙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她幾次想找機會跟林錦說一下這隻小貓的事,擔心萬一有什麼問題,可每次她想開口的時候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被打斷,這讓她心裡越發不放心。
村子裡死人太多,所以每到晚上都會有點陰氣森森,紅袂安頓小邱睡著之後就趕緊回被窩躺下,這邊的林錦已經睡著了。
林錦睡得很沉,但是因為一直提心弔膽所以還留有一點警覺,紅袂上床的時候她是感覺到了的,但是並沒有在意,翻個身又直接睡了。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感覺一側臉頰上有點濕濕的,好像被什麼東西舔過,她努力地想要睜開眼,但是卻睜不開,又過了一會兒,嘴唇上忽然貼上來不知什麼東西,觸感很熟悉,林錦的心一瞬間就亂了。
她努力平靜著心跳,想假裝自己睡得很熟,但神經卻越來越興奮,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難以克制。
這幾年裡,她經常會後悔,如果那一次見到漳夕的時候不要讓她走,或者乾脆什麼都不管的賴上她,也許後來就不用分離,有時候她也會想,要麼出去找漳夕吧,去上輩子她們後來相見的地方,但是她又擔心自己一走漳夕就忽然回來了,如果她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自己,會不會很失望……
林錦胡思亂想著,唇上溫熱的觸感卻忽然消失了,林錦猛地伸手抱著了那個覆在自己身上的身體,那個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林錦的手裡就空了,仿佛剛才只是擁抱到了一團空氣。
林錦慌忙起來點上燈,卻發現自己的床邊只有一隻被吵醒的小貓睜著大眼睛看她,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林錦不能不說不失望,漳夕來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見她,連讓她看一眼都不行。
林錦鬱悶地窩在被子裡,順手擼了一把貓。
紅袂被燈晃醒了,問她:「怎麼了?睡不著嗎?」
林錦搖搖頭,過去把燈吹滅了,說:「沒事,就是忽然醒了一下。」
這一晚睡得很踏實,誰也沒有想到第二天醒來以後會看到那樣的噩夢。如果可以的話,林錦簡直想就這樣徹底睡過去,也不要再看一眼那樣的場景。
紅袂醒過來以後第一眼就去看被鎖住的小邱,當她發現鎖著小邱的鏈子已經開了,小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的時候,她心裡害怕極了。
林錦被紅袂大力晃醒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她看到小邱不見了的時候心下也是一陣驚慌,紅袂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還沒能團圓上一年半載就這樣不見了,林錦也無比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