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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呆呆地看著釘棺落土,看著漳夕靜默地跪在一旁,身前放著一塊墓碑,上寫亡妻林錦之墓。
林錦一片茫然,但周圍人都好像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說話一樣,不管她怎麼哭喊也無動於衷。
墳墓已經壘起,漳夕走到墳前跪下,林錦能看得到她原本細白的手現在已經長出了厚厚的老繭,臉上單純稚嫩的表情也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哀愁和悲憤。
安嶠從竹林陰影里走了出來,手裡握著一把劍指向漳夕,戲謔道:「怎麼,她一死,你也不想活了?那不如一起死在我劍下,還能陰司路上搭個伴!」
漳夕眼神銳利如刀劍,直直地盯著安嶠,像是要剖出他的心肝來一樣,林錦還在納悶他們為什麼會如此仇視,對立的兩個人已經刀劍相向了。
一開始兩人你來我往還看不出什麼高下,但過了一時半會兒漳夕動作明顯地慢了下來,不像之前那麼靈活輕盈,甚至有幾次還險些被安嶠的劍鋒劃傷。
林錦在一旁看得揪心,但是內心深處卻一直相信著漳夕,相信著她有能力逢凶化吉,不管是什麼樣的險境都不能傷害到她,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這樣盲目的自信。
可惜但凡是人就總會有弱點的,漳夕已經受了傷,再打鬥下去漸漸地不是安嶠的對手了。
林錦看著安嶠一劍一劍地刺向漳夕的胸口,腹部,每一個能讓她受到致命傷害的地方,可是她卻無力阻止,她喊漳夕的名字,想告訴她安嶠要在背後襲擊,但是漳夕卻聽不到她的聲音,她想跑過去替漳夕擋下那致命的一劍,但是那劍卻仿佛毫無障礙般從她身體穿過,一劍刺中了漳夕。
漳夕軟軟的倒了下去,胸口血流不止,林錦在那一瞬間所有的血都涌到了大腦,讓她幾乎窒息,一點氣也喘不上來,只能看著漳夕臉色迅速的蒼白,握劍的手漸漸變得疲乏無力。
她腳下發軟,跌跌撞撞的走到漳夕身邊跪下,看著她清秀的臉上染了血污,嘴唇顫抖著不斷地溢出血絲。
「漳夕……」林錦忽然感覺眼前一片模糊,她以為自己又要像之前那樣暈過去了,卻沒想到抬手摸了摸臉,已經被大滴大滴的淚打濕了。
林錦已經差不多知道自己應該是回到了從前的時間,看到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所以這一切她無法參與也無法改變,但她知道漳夕一定沒有死,否則自己就不會在那麼久之後再一次見到了她。
安嶠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笑聲,刺刺拉拉劃在心裡,惹人畏懼且厭惡。
林錦固執地站在漳夕身前,即使她知道這樣做什麼用也沒有,不能替她阻擋任何的傷害,可是哪怕只有一絲半點能減輕漳夕痛苦的機會她也不會放棄。
安嶠走了過來,像一個地獄裡的修羅,殘忍嗜血殺人如麻,他舉起劍一劍刺穿了林錦的胸口,林錦被突如其來的痛苦壓制住了所有的神經,她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直到徹底失去意識。
所以也沒有看到漳夕震驚的,痛苦的,絕望的臉。
林錦再次醒來的時候漳夕正坐在旁邊,一臉焦急擔憂地看著她,她的手掌心被汗濡濕了,緊緊握著林錦的,林錦睜開眼茫然地看著她,還沒有緩過神。
那些失去的記憶如排山倒海般洶湧而來,林錦幾乎要承受不了這麼劇烈的痛苦,睫毛在不斷地輕顫著,眼淚慢慢滲出來打濕了睫毛,格外惹人心疼。
漳夕心揪成一團,她只是出去了沒多久,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林錦躺在桃樹下不省人事,如果不是觸到她還有呼吸,她幾乎以為自己要再經歷一次痛失所愛的苦楚。
林錦好像做了一場大夢一樣,夢醒了之後渾身虛脫,睜開眼睛看著漳夕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漳夕扶著她坐起來靠在自己懷裡,用一塊沾了水的毛巾細細地給她擦臉,動作十分溫柔,林錦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漳夕被她這一笑弄糊塗了,呆呆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支支吾吾地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吃什麼東西?」
林錦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笑道:「你怎麼……」這一句話說得艱難,林錦有滿心的話想要說,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只是問了一句:「你的臉是怎麼回事?因為安嶠嗎?」
漳夕驚訝道:「你怎麼知道?」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低下頭不再看林錦了。
林錦靠在她懷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隔著衣服和胸膛,漳夕能夠感覺到她的心臟的跳動,其實這已經是曾經無論如何都奢求不來的幸福了,她等了那麼久才等到這一天,此生別無所求。
林錦戳了戳她的手,說:「我都知道了。」
漳夕強忍著內心的波動和眼裡滿溢的淚,問她:「想起了什麼?」
林錦不願意再說出那些曾經經歷過的深深刻在心上的事,只是說:「什麼都想起來了,以前你不是那么小一隻,怎麼長成這樣了,真嫌棄……」
漳夕低頭含了她的手指,咬了一口,笑道:「不許嫌棄。」
話沒有說,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滴落下來,滑到了林錦手心裡。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林錦忍不住抬起手給她擦了眼角的淚,漳夕才驚覺自己居然哭出來了,一時間格外不好意思,裝作平靜的樣子轉過頭去偷偷擦了糊花了臉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