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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開漳夕的手,扒開人群跑出去,一路上都能聽道不間斷的起鬨聲。
噁心,真噁心。
漳夕一直跟在她後面,寸步不離,林錦聽到她的腳步聲越走越快,直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跑起來,耳邊是颯颯的風聲,路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黑黢黢的路面,還有模糊的影子。
「你跟著我幹什麼!」林錦停下來回過頭大喊。
漳夕跟著她停下:「我……你不記得我了……」
「我根本不認識你。」
「可是……可是我們那時候不是這樣說好的。」
漳夕抓著林錦的胳膊,高大的身影籠在她身上,林錦忽然有點害怕。
漳夕感覺到她的畏懼,放開她後退了一步。
漳夕看著她的眼睛,她能夠清楚地看出其中的疑惑,無措,和沉澱了許多年的難於人說的憂鬱和落寞。
「我喜歡你。」漳夕微笑著說,臉上的疤痕依舊醜陋如昔。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林錦小姐姐唱的歌是引用了周杰倫的《困獸之鬥》
第5章 第五章
喜歡?
林錦嘲諷的笑了一下。
「我擔不起你的什麼喜歡。更何況你不覺得跟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人說這種話很可笑嗎?」
漳夕看著樹枝落在地上一團團的黑影,低著頭。她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有些話她說出來便好,至於那人怎麼想她,喜歡不喜歡,愛不愛,她已經不想再深究。
更何況現在的林錦不是過去的林錦,她憑什麼讓她像以前一樣……
曾經是怎麼過來的,現在就可以繼續走下去。
漳夕微微笑著,琥珀色的眼睛裡閃著淡淡的光,就像曾經奶奶家門前的那條小溪,每個晚上都倒映著燦爛的星輝。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我送你回去。」漳夕聲音強硬起來,似乎不容抗拒。
「你憑什麼管我?我願意怎麼走就怎麼走,想死就死想活就活,干你什麼事?」
林錦幾乎是吼著說完這一段話,說完之後心裡痛快了許多,臉上卻臊得慌,她從來沒有像這樣無理取鬧的發泄,像個小孩子一樣。
漳夕聽得出她聲音里的哽塞,深深地嘆了口氣,她永遠拿林錦沒辦法,捨不得她受一絲委屈,捨不得讓她有任何的難過和悲傷,捨不得逼她,所以只能一次一次讓著她,只能站在她身後看著她。
漳夕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似乎能包容一切,林錦不知為什麼對她總有熟悉的感覺。她喉嚨里說不出的乾澀刺痛,眼睛微微腫脹,真特麼矯情,以前沒人管的時候從來都是活的好好的,現在怎麼就……
但林錦實在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沮喪落魄像個傻逼的樣子。她依舊執拗地挺起腰從漳夕身邊走過,眼底一片冷漠。
漳夕沒有跟上去,只是看著林錦招手打車,然後坐上去,汽車發動揚起許多灰朦朦朧朧的遮在她眼前,讓她看不清林錦離開的方向。
漳夕踢了踢腳下的碎石塊,大半張臉被長發遮住,整個人顯得十分陰沉,路上還有幾個行人,看到她都遠遠的繞開。漳夕在路上站了多半個小時,心裡思緒煩亂,她知道自己有多醜陋,如同人間鬼魅。她也知道自己明明對凡世的事什麼都不了解,還莽撞地從深山老林里跑到這裡,這樣繁華喧鬧的城市,會遭到多少異樣的眼光。
可她不在乎,終此一生,曾經答應過她的,她一定會做到,不管她是不是還記得自己。
漳夕拉緊了衣服,眸色越發深,她轉身走進一個小巷,很快消失在黑夜裡。
……
林錦坐在計程車上,側過身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高樓大廈和婆娑的樹影,心裡空落落的。
司機大叔不停的絮叨著:「小姑娘,你知不知道,咱們剛路過的那棟樓啊,後天就要拆了。」
「是麼。」
「咱們這個地方啊特麼的拆了不知道多少樓了,拆了蓋蓋了拆,人就被趕來趕去,你說這不是有病嗎?」
「是啊,有病。」
「是吧,我就知道你也這麼想。你知不知道往東走五百米的那條大街?我跟你說啊,那兒也要拆,旁邊的樓都要拆,然後人就又被趕來趕去,老百姓活的多難啊,連家也沒有了。」
林錦沒有接話。
不不不啊我不知道。
「哎小姑娘怎麼沒聲了呢,睡著了?」
油光滿面的大叔回頭一看,林錦衝著他燦爛一笑。
大叔繃開老臉,黃牙一閃一閃的。
「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吧,過去,那個幹什麼最掙錢?知不知道?」
林錦低下頭看手機,還有兩分鐘到家。
「知不知道?問你話呢?行了,那我告訴你……」
「就是啊就是那個……」
林錦看著他把車開到了另一條路上,手悄悄挪到車把手上。車門意外的沒有鎖,林錦用餘光看著男人的臉,等他醉醺醺的準備停車的時候,猛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手肘撞到了路邊的台階上,林錦覺得半條胳膊都麻了,她不敢停留,跌跌撞撞的掉頭往回跑,身後傳來男人惡狠狠地咒罵聲。
林錦拼命地往前跑,寬大的白色上衣隨著風被吹起來,空空蕩蕩的籠在身上,像一片破碎的布被風捲起來,孤零零的飄蕩在無垠的夜裡,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