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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林錦詫異道:「怎麼可能,她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漳夕抿抿嘴唇,有點兒後悔這麼衝動說出了這種話。她見過林錦的媽媽這是真的,但她沒辦法解釋她見過她的原因。
那一次是在上海,她看到她的時候,她正站在一個老劇院門口,穿著一身與周圍的現代時尚格格不入的旗袍,並不像是要進去看電影,更不像是演員,周圍人路過時都露出奇怪的眼光。
漳夕原本只是無意中上街轉一轉,想著也許就能遇到林錦也說不定,沒想到就碰到了林錦媽媽。
那一瞬間她甚至以為那真的是林錦,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那也許是認錯了,畢竟天底下總會有長得像的人。」漳夕笑道。
林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
兩個人吃完飯已經很晚了,屋外的雨沒有絲毫要停的跡象,林錦想了一想,從柜子又抱了一床被子出來,說:「漳夕,今天晚上別走了,你住這屋,我去客廳睡。」
漳夕連忙搖了搖頭:「我在客廳就可以,真的真的。」
林錦沒理她,直接把她推進了裡屋,漳夕只能進去睡了。
林錦躺在沙發上,沙發的海綿墊子特別厚,沒躺多久就出了一身汗,窗外雨聲紛紛擾擾,讓人心裡躁動不安。
林錦坐起身來,在夜晚的陰影里點了一支煙,剛要放到嘴邊,忽然聽到漳夕在裡屋發出一點動靜,不知道是在翻身還是在幹什麼,林錦鬼使神差地把煙掐滅了。
她從褲兜里拿出那把鑰匙,打著手電上了閣樓。
這個地方她幾乎沒有來過,哪怕是在家裡有人的時候。還沒有走進去就可以感受到潮濕陰寒的氣息,還有歲月與腐爛的味道。黏黏膩膩纏繞在心頭,日久天長便發了霉。
可是今天她走上來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舒服,樓下隱隱約約傳來漳夕的呼吸聲,她清楚地知道有另一個人在這間屋子,不知為何感到如此的安心,即使爸爸在的時候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閣樓上鋪著木地板,再怎麼放輕腳步也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為了不吵醒漳夕,林錦儘量點著腳尖走。
那個盒子被放在一個時期的木製書架上,這個書架是爸爸珍藏的寶貝,本來一直立在他的書房裡,有一天卻突然被搬上了閣樓,連帶著搬上去的還有媽媽生前愛看的所有的書和碟片。
她記得自己因為好奇拿了媽媽一本書忘了放回去,結果被他發現了,那是他唯一一次對她發脾氣,那個冰冷的眼神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記憶里,時不時地會回憶起來。
自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動過那些東西。
林錦屏著呼吸,從布滿灰塵的架子上把木盒拿了下來,她輕輕的拂去上面的浮塵和幾隻已經死去的乾癟的小蟲子的屍體。
在手電筒集中而明晰的燈光照射下,空氣中漂浮的細小灰塵也能顯露出來,盒子上的木刻雕花呈現出古老而經年的厚重感。
林錦把鑰匙插/進鎖眼,手心裡出了一層薄汗,她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就這樣打開它,即使爸爸曾經無數次叮囑她要打開它拿出裡面的東西。
吱——
一聲微響,木盒被打開了,裡面灰塵瀰漫,林錦不小心吸了一口,頓時咳嗽不止。
盒子裡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神秘,有些什麼不可與人說的家傳的東西,裡面只有幾張泛黃的紙,上面不知寫了什麼,幾點墨漬在紙面滲開,暈散了旁邊的字,看樣子是在匆忙之下寫成的。
林錦仔細辨認了一下,這張紙年代應該已經很久遠了,斷面的地方有一些肉眼可見細小斜紋,顏色的陳舊很自然,上面的墨也不是新墨。既然如此,那想必不是媽媽的遺書之類的東西。
她拿出一個小鑷子,一點一點揭開發黃脆弱的紙,動作謹慎小心,生怕有什麼損壞。
林錦太過於全神貫注,以至於沒有注意到門後有人正在注視著她。
漳夕躲在門後,儘量把自己的影子隱藏起來不被林錦注意。她看著林錦在黑暗中被手電筒微弱的光些微地照亮的背影,恍惚間竟以為是見到了林錦的媽媽。
二十幾年前她也是在同樣的地方,做著同樣的事,只是那時候她帶著強烈的悲傷與遺憾,而林錦此刻只有不解與疑惑。
疊了幾疊的紙被慢慢打開,上面是幾行整齊的小篆:
歸寒山下,龍溪畔邊。
岩墓冥冥,絳川淺淺。
林錦把這兩行字看了百十遍,始終沒能明白這其中有什麼深意。她忽然想起漳夕傍晚來的時候言語慌張的問她是不是要去龍溪,難道說的就是這個龍溪?
林錦茫然地撫摸著這張輕薄卻承載了無數秘密的紙,忽然瞥見紙的右下角有一個暗紅色斑點。她拿起手電對著紙的背面,依稀還能看出那片紅色下覆蓋的小字,那是用碳素筆寫的,筆畫凌亂,因為用力過大還劃破了紙的邊緣。
救我……
那紙上寫著。
救我,是誰說的這話?是媽媽嗎?可她已經去世了那麼多年。是爸爸?可過了這麼多年即使他曾經遇到了什麼危險,自己那時候也還沒有出生……
或者,這幾個字不是寫給自己看的?是他們曾經遭遇過的事?
林錦腦子裡一團亂麻,她直覺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而那個三番五次被提起的龍溪就是一切問題的根源,可她現在並沒有什麼線索,爸爸一定要她看這張紙,難道是為了讓她去完成他們沒有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