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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著林錦說:「沒有,我沒有騙過你什麼。」
林錦拉住漳夕的手,繼續往前走。
「洛涵剛才提了何然,你還記得她吧?」
漳夕不自在的說:「記得。」
林錦問道:「你有去找過何然嗎?」
漳夕搖搖頭,「我沒單獨去找過她。」
「但是你跟蹤過我和她。」林錦的語氣很肯定,漳夕理虧,也無法反駁。
「所以,漳夕你老實告訴我,何然那時候是為什麼離開的?她媽媽為什麼當時的反應那麼大?」
漳夕心裡一顫,說不出的委屈:「你懷疑我!」
「那你真的沒有做過嗎?為什麼你每次出現的時間都剛剛好,為什麼我去了哪裡都能碰見你,甚至在那個公園,我和何然被她媽媽發現的時候你也在那裡?」
漳夕說:「我確實一直在跟著你,要是我不跟著你的話,連你在哪兒都沒法知道,還怎麼讓你認識我,讓你再想起我?但是不能因為這個就懷疑是我做的。如果她真的愛你,如果她媽媽真的能接受你們,我又有什麼辦法阻止?「
兩個人情緒都很激動,林錦煩躁的點了根煙站在路旁抽,她不想和漳夕吵架的。
漳夕也有點後悔,她明明能好好的解釋,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湧上來一股氣,怎麼也控制不住。一想到林錦真心的喜歡過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她就覺得難以忍受,恨不能把那個人找出來狠狠地教訓一頓。她的腦海里根深蒂固的還是原本在妖族裡的思想,在那裡沒有誰會覺得一條命是什麼值得珍惜的東西,他們有能力去摧毀很多,不做的話只是因為不想而已。
一直以來的忍耐都是因為林錦不會喜歡她那麼做。
結果現在她還冤枉自己。
要是她真的想對那個人做什麼的話,也不只是逼她離開那麼簡單了。
「算了,先回家吧。」林錦掐了煙拉起漳夕的手,發現她的手一片冰冷,不由自主的揣進了自己的兜里暖著,漳夕鼻子一酸,也不知道該委屈還是該感動於林錦這些不經意做出的舉動和流露出來的關心。
林錦說不出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她信漳夕,但是也知道她有時候確實會幹出些讓人目瞪口呆的混事,當時要不是何然她媽媽把她送出國了,說不定現在她們還沒分開,不管是不是因為有多深的愛情,林錦覺得那時候自己根本不可能聽進去任何人的話,也不會放何然離開她。
漳夕不會忍得了這個,換她她也忍不了。她就是想知道漳夕是不是在她身上用了什麼不能讓她知道的手段,是不是為了這個騙過她什麼,就只要漳夕能說出確定的話,她心裡就不會那麼不自在。說到底,漳夕做的事她雖然不是都清楚但也不是毫無察覺,一天不把話說開心裡就像扎了根刺一樣。
回了家漳夕直接去睡了,林錦看著她躺在床上的背影,到底還是沒忍心逼她,只能等她自己願意說的時候再說出來,不然漳夕那個脾氣,看起來在她面前溫順的什麼似的,真和她狠起來怕也不遜於生生剜下皮肉那樣疼,根本不會留什麼餘地。
林錦沒和她一起睡,自己搬了東西去沙發上躺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直到後半夜才睡著。
可漳夕卻是真的一宿沒睡。
她腦子裡走馬燈一樣回放著以前發生過的一些事,那些畫面太過雜亂,一幀一幀從眼前閃過,留下了讓人眼暈的模糊重影。
她的手劇烈的顫抖著,壓在枕頭下,被子下都沒有用,仿佛失去了控制般的不斷抖動的指關節處的皮被自己掐破了,可是沒有絲毫作用。
她想起了被自己殺死的人,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是滿手的鮮血。
特別是這雙手上的血里還有林錦的媽媽的。
那時林錦已經進入了下一個輪迴,還要再等十幾年她才能有辦法去找到林錦。
她不知道自己的計算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但之前的幾百年每次都是在林錦那一世的生命走到盡頭時她才能找到她,然後只能一次又一次無力的看著她在自己面前離開。
找她的過程經歷了十多個幾十年,最後相見只有幾天,甚至都不夠讓林錦記住自己。
漳夕一開始是痛苦的,每一次的痛苦都不亞於親眼看到林錦在自己的面前被殺死,但後來她開始有些麻木,只是等待著,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林錦可能會出現的角落裡尋找著,腦子裡一片空白。
直到那一次在那個破舊的老劇院門前看到林錦的媽媽,那一瞬間她害怕到心臟都在緊縮,呼吸滯澀在胸腔里,幾乎以為自己會因窒息而死。
不應該的,這不是林錦該出現的時間,為什麼她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漳夕蒼白著一張臉一次又一次算著林錦輪迴的時間,最後發現自己的計算並沒有錯,至少還要等十幾年她才能見到林錦。
重複了那麼多年的事忽然被打破了原有的規律,手裡牽扯著的掌控未來的線索忽然斷了,漳夕急切的想要從眼前這個可能是林錦的人身上找突破口。
她故意去接近她,想探聽她的底細,想知道她到底和林錦有什麼關係,結果卻一無所獲。
這個人像是已經知道了她的所有打算一樣迴避著她的問題,所以她也沒有任何辦法去知道林錦的情況,這幾乎讓她發狂。
過去的所有悲傷和忍耐像是融進了她的血液里一樣,之前她的血液像是凝滯在血管里,一動不動,沒有溫度,活著,還是死了,對她來說都沒什麼感覺,現在血液重新流遍她的全身,那些壓抑的情緒被帶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裡,叫囂著,吶喊著,刺激著她的淚腺和神經。